半夜子时,天空繁星点点,月牙高高挂起,白色的亮光铺撒大地。
宋。刑居实《拊掌录》有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实在不是杀人的好夜晚。
杨柳酒家最后一点昏黄的灯光也熄灭了。
安静,安静的是普通熟睡的人。
涌动,涌动的是有企图的一些人。
一扇窗户吱呀一声,轻轻的打开,一个人探头探脑四处瞄了几眼,才窜出窗户,接着从房里依次窜出五条黑影,并快速的奔向树林深处。
就在此时,伏在屋顶上的两条黑影,双刀一剑,两人互递眼色,如两只夜鹰般双双飞跃而下,蹑足潜踪尾随跟去。
来到树林深处几棵大树底下,六个黑衣人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黑衣人手掌轻拍三下,呼呼一连串风声,立时从几棵大树上跳下二十一个手拿大刀的黑衣刺客。
“大家听好了,悄悄潜回城里,埋伏在向阳山庄四周,待时机一到,向阳山庄除了花向阳的女儿花雨轩,其他的一个不留,听明白了吗?”
埋伏在不远处的爱无忧和田文正听出说话的是崔永福,但六个都是太监,为什么要留一个花雨轩呢?爱无忧想不明白,田文正压根就没想。
二十一个黑衣刺客点头齐声答应道:“明白!”,然后随着崔永福的手一挥,所有人动作迅速.有序的动了起来。
“向阳山庄?除了花雨轩一个不留?田老弟,好像这伙人跟你抢生意?”爱无忧低声说道。
“杀!”田文正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冷的杀意,‘杀’字一出,他双刀已在手,跟着人已悄然穿梭于树与树之间。
爱无忧“嗯”一声,握剑在手,紧随其后,没有落下,他的轻功和田文正本就不分上下。
二十七条黑影就快要出了树林的时候,又一个接一个的停住了脚步——疑惑——不安――回头向上左右四周寻找——杀气越来越浓——恐惧油然而生。
这时,一个胆大点的带刀黑衣刺客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谁?有....有种出....出来!看大...大爷不劈了你!”
给你压力和恐惧,只是对你们的蔑视。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个同伙,他们惊恐并不是因为他说那句话,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道弧形的白光,划过了这个同伙的脖子。
杀这样的人,田文正只需轻轻一刀。
刀没有停,刀光过后又是五具尸体倒下,没有惨叫声,因为他们根本来不及喊就死了。
剩下的人终于从恐惧中惊醒过来,十五个带刀黑衣刺客倒退着向六个上级靠拢,围成一个扇形。
这种阵形显然是他们训练过的,左右照应,攻守兼备。
十五把互相照应的刀,难到还杀不死一个人?六把快剑难到还会怕一个不明身份的敌人?
十五个黑衣人不会相信,他们甚至认为下一刻就是这个敌人的死期,尽管他们还没看清来人的身影。
六个太监更不会相信,他们的六把剑比那十四把刀更快、更狠,从来就是他们杀别人,没有人敢杀他们的,更何况他们刚才已模糊的看到了田文正的身影,他们在等着田文正的再次露面。
田文正没有继续出招,他隐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他看到了这些人摆的阵形;他也知道六个拿剑的是本领最强的;他更明白,一下子杀死这帮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并不代表不可能。
田文正没有继续隐藏,他暗自冷笑一声,人就快速的窜了出去。
他的移动路线是,从一棵棵树后绕着过去的。
田文正没有学过兵法,但他知道,扇形伸出来的那两个角却是最薄弱的,懂得这一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左右两个角和中间的互相照应,田文正有他的主意。
所以田文正先选择攻击右边,他力灌于刀身,用最简单的刀法,最快的速度,最不可思议的走位,挥出最优美的弧度。
刀光很亮,却瞬间与五把刀碰撞,溅起朵朵火花,照亮眼前每一个人惊恐的双眼,眨眼间,火花又消逝不见。
就在此刻,扇形的中间有四把刀迎上,扇形的左角也有五把刀迎上。
很快,却不乱,四把刀攻上路,另五把刀攻下路。
田文正没有急于后退,他没有用全力,他的目的不是这被震得心惊胆颤的五个人,他需要他们动起来。
他冷笑,
田文正冷笑,是因为他想要的机会来了。
他的人和刀几乎是以倒三角地线路闪到了左边。
也就是避开了九把砍来的刀,田文正站在九个人的身侧。
然后,两把锋利的刀交错着挥洒开,刀光血影,一个人只需一刀,刺客顿时大乱。
片刻间,倒下了九个刺客。
田文正杀死了八个,还有一个是被刺客自己地同伙误杀的。
剩下的六个拿刀的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不能不跑,这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总是很少的。
能在田文正眼皮底下逃跑的人,还没有过,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
其实,他们没必要跑,这样死掉也算是有男子气概的江湖中人。
即便要跑,他们也不应该往右跑,而是应该往六个太监所在的位置跑,这样多少都能活久一些。
往右跑也就罢了,他们实不应该挤在一块的来跑,因为这样会给人从背后一击必杀的机会。
田文正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纵身直线跃出,双刀无比快速的交叉划出几道银色地弧线。
六个黑衣带刀刺客,几乎都是斜着断成两节,惨叫是因为他们先喊了,鲜血随着躯体的断落而溅如雨柱。
也就在此时,六个拿剑的太监出手了。
他们对于二十一个倒下的黑衣刺客表现得很冷淡。
这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要怪就怪二十一黑衣刺客跟错了人。
六个太监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这时的田文正,正是挥刀在前未及收,背后暴露的情况。
也许田文正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得那么周到。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一点。
可是,剑是不会给你再想地时间。
别看刘成辉有点矮,但是单眼皮的他,看上去总是特别狡猾一些。他的剑最先刺出去的,刺的是田文正后颈部。
一剑过喉,首杀‘东林党异士’,大功一件,刘成辉想得美好。
他们从来不会把杀死一个人,说成是平民百姓,像田文正这样的不速之敌,给他扣上一个‘东林党逆贼’的名头,那得到的奖赏是成倍递增地。
没有‘命根子’的太监总是很痛苦的,往往看到身才丰满的美女时,只能干瞪眼,喉咙发干,却干不了任何事情,高采给自己贴上一条假胡子,也算找回那么一些仅有的自尊。
高采早就对一想之美的花雨轩垂涎欲滴,尽管他已失去了某样能力,但他却渴望。
所以,高采的房间里有皮鞭,有绳子,有......。
现在,高采那条胡子,因为紧张、兴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落一半,他却不急于理会。
高采也喜欢财富,更喜欢封赏,这是满足他虚荣心的另一个途径,他当然不想落后在别人的后面。
他的剑如毒蛇般刺向田文正地左后背。
施易发的剑刺向田文正右后背时,他的脸变得更加白了,他一直需要一种药来维持生命。
但这种药服多了立刻会死,不服却生不如死。
而这种药又实在太贵,没有钱是不行的,求功心切的他,几乎是和高采同时出招的。
杨升和步长生没有多余的嗜好,这两人就是爱赌。
所谓十赌九输,杨升和步长生却是十赌十输,因此,两人比谁都更爱金子.银子。
所以,两人的动作也是不慢,分左右两边刺田文正的肋骨部位。
只有崔永福是拔剑最后的,也是出招最慢的。他的剑法在五个人之上,他的轻功也不比五个人的低,他的贪婪比五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的的确确是最慢的一个。
这只能说明,崔永福更加老奸巨滑,更加谨小慎微。
他也怕死!他比谁都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