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听到爱无忧的这句话,田文正除了有些吃惊,剩下的更多是赞赏。
“居高临下,俯视四周,高楼林立,闹市街区,乱中杀敌,抽身飞离,这难道不是杀人的好地方吗?”爱无忧确实是看得明白,说得准确。
“说得挺在理,但谁又能保证花向阳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田文正接着问道。
“他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的,而且就在天亮以后的不久,因为打杨柳酒家经过的官道就这一条,他即然是一县的父母官,当然要去那片树林!”爱无忧非常肯定,他脸上扬溢自信的微笑。
“你就这么肯定尸体在天亮的时候会被发现?”
田文正自己是不敢肯定的,但他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去等,然而爱无忧的话使他将信将疑,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会的,一定会的,我看到了被砍伐新树木的痕迹,还有农夫上山砍柴密密麻麻的脚印!”爱无忧脸带微笑望着远方,他的聪明、细心、自信、执着在此显现了出来。
田文正想到的,爱无忧都能想到,自己没注意到的脚印,爱无忧也能注意到,这不禁让他暗自佩服。
房门被轻轻敲响,酒菜陆陆续续上齐,两人对坐小酌几杯,田文正就不再饮了,并不是不能喝,而是杀人之前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你为什么不找容易救的人来救?”田文正首先开口说话。
“你又为什么不找容易杀的人来杀?”爱无忧反问道。
“谁给我酬劳?”容易杀的人根本就没必要请杀手,田文正没得选择。
“我也喜欢银子,太容易救的茹月姐会给我银子吗?太容易救的就表示茹月姐积德行善不够分量!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也没得选择!”爱无忧这一大串没差点让田文正笑出声来。
“你找到要救的人了吗?”田文正还是第一次问爱无忧这样的问题。
爱无忧连自己花银子买的酒都不会浪费,难得田文正破天荒的大把掏银子请客,又怎能不竭尽全力呢?他自斟自饮,却是连干数杯,才叹口气道:“想救,她又不需要救;即使她需要救,你又还没杀人,救也白救,只能空幻想一下咯!”
“你想救花雨轩?”田文正问得虽随意,其实却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她不需要我救!”爱无忧的犹豫看在田文正的眼里。
“她不会感激你的,除非你杀了我!”田文正直接了当的说出重点所在。
爱无忧刚喝的一口酒,没差点喷出来,调侃道:“你杀花向阳了吗?”
田文正摇摇头。
“花雨轩现在需要我救吗?”爱无忧又问道。
田文正只能摇摇头。
“你是来杀人的对吗?”爱无忧接着问道。
田文正点点头。
“我是来救人的对吗?”爱无忧又问道。
田文正也只能点点头。
“所以,这些都只是假设,不存在的结果!”
要讲大道理,田文正讲不过爱无忧,他除了点头以外,就是又喝了一杯酒。
“我们都是来任务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杀人、拿钱、走人,救人、拿钱、走人,对吧?”爱无忧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田文正不再点头,也没有喝酒,他觉得头很疼,比喝醉酒的时候都疼,他把眼睛闭上,心里默默祈祷:“爱无忧快点闭嘴”。
爱无忧笑了,看着田文正那个样子,他哈哈大笑……。
夜已很深,一间不太宽的屋里,点着一根不太大的蜡烛,暗淡的烛光下,站着四个人,‘黑白双杀’李书文和李书成站在左首,‘惊雷剑’雷猛站在右首,当中站着的却是一个太监。
太监头戴三山帽,腰系银饰條环带,长剑斜挂腰间,悬挂的象牙牙牌上写着‘锦衣卫千户——姚小杰’。
他们虽然都不说话,但从眼神中看出,似乎在等什么人。
突然,姚小杰双眼如电直盯屋门,李书文、李书成和雷猛接着也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已到门前,轻声唤道:“千户大人!卑职回来了!”
“进来!”姚小杰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却尖且刺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夜行衣的探子进来就把门关上,然后转身几步进前,单膝跪下道:“千户大人,找到那六个人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姚小杰急问道。
“他们都死了,连同二十一个手下都死了!”探子的话让在场的四人都大吃一惊。
“死了?……在什么地方死的?”姚小杰不但吃惊,更有窃喜和疑惑。
“杨柳酒家附近的一片树林里!”探子答道。
“树林里?……知道是谁杀的吗?”姚小杰当然想知道,杀死自己对手的人到底会是谁?
“我到那里就看到二十七具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探子如实的汇报了所见的惊况,才领命离开。
“二十七个人,一刀索命,此乃一等一的高手所为,到底会是谁呢……?”姚小杰双眉紧锁,陷入思索中。
“大人,不管是什么人干的,此人一定不会是东厂的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雷猛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嗯……,雷兄弟说得极是!”姚小杰点点头,认同雷猛的见解。
“大人,我们是不是在这里做点什么文章呢?”李书文也不甘落后,也给姚小杰提了自己的见解。
姚小杰从鼻腔中发出几声奸笑:“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文章,怎对得东厂起死去的那二十七个人?关键是怎么做才会对我们更加有利!毕尽留给我们翻身的机会实在不多了!”
“大人说得极是,只要我们办成几件大案来,皇上一定会刮目相看,重启西厂指日可待!”李书文说道。
姚小杰嗯嗯几声,满脸堆笑。
“大人,李某倒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书成作一个揖说道。
“但讲无妨!”姚小杰立刻应允。
“我们暗中保花向阳,就是用他来对付东厂的,即然那六个人已死,总得找个人来背这黑锅,我觉得花向阳是不二人选!”李书成说道。
“嗯……,花向阳能跟东厂的人对着干,也一定会敢跟我们‘西厂’作对,用他来顶罪,对上可领赏,对魏忠贤也说得过去,不但能在无锡站稳脚,连向阳山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这真是一举四得的妙招!”姚小杰说着的时候,贪婪之色一览无遗。
“即然如此,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动手?”能领赏又发财的事,李书成比其他两人都急。
“当然是宜早不宜迟,如果来得急,今晚就办了,可成?”姚小杰问身旁的三个人。
三人连连点头道:“没问题!”
“可这花向阳刀法甚是了得,嗯....确实有点麻烦...”姚小杰不是担心杀不杀得了花向阳,而是担心能不能活捉花向阳。
雷猛看出姚小杰所担心的事,忙道:“大人尽管放心,活捉花向阳只是一杯茶的事,他不会提防我们三个人,就算有意外,我们三人也制得住他!”
姚小杰点点头,甚是满意的说道:“那最好!剩下的花雨轩由我来捉拿!”
“花雨轩不杀吗?”李书文不解。
“暂时不能杀,只要她活着,花向阳就不敢乱讲话,明白吗?”姚小杰很是得意。
三人频频点头。
“这么大的事,不汇报一下赵副指挥使,他老人家会不会责怪?”李书文问道。
“这个诸位大可放心,只要做得天衣无缝,大人赏还来不急,又怎会责骂呢!”姚小杰见三人已放宽了心,接着又道:“大家尽心办事,高官厚禄,荣华福贵,何愁没有,今晚就是我们通向成功的第一步!”姚小杰说完,屋子顿时安静。
片刻,四人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接着大笑不止。
这种笑,是贪婪,就像吸血鬼要吸干所有人的鲜血一样。
这种笑,是死亡,笑得越久,将要死的人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