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也看了,好吃的也吃了,二小姐带这柳叶也是火急火燎的玩了一天,贴身丫鬟也是累的够呛。天色已黑,白樟堂在外谈生意,自然就只剩下三位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随着儿子和女儿的成婚,已是无了牵挂之事,整日吃喝玩乐,对二夫人和二小姐也就是个爱答不理的,没了威胁。因此二小姐带柳叶到府内,她们也在管家和家丁那里听到,有所耳闻,也不会去管。
二小姐带着柳叶回家后,一时也不知如何安顿,就临时让她睡在了自己隔壁的空屋内。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原本是间书房,二小姐偶尔看看书,写写字的时候才会去。里面也有床铺,和二小姐屋内是一样的,因此她也想着,这样安排不至于委屈了柳叶。
临近深夜,大家也都睡了,二小姐睡得早,丫鬟也是。只剩下值更的家丁在前院守着,还有老管家。房间里的油灯很明亮,一旁的书架上全是书籍,桌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放着一盆君子兰,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匹骏马奔腾。
床铺很柔软,很舒适,被褥是水蓝色的,柳叶一个人,身子也是疲惫,但是睡不着。她长久以来,已经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了很久很久,就连过了多久,早就忘了。只记得那日的义父义母,在紫竹林的悬崖下,那片竹子打造的屋檐下,自己过的很朴实,很快乐,没有烦恼。
五年前,柳叶从闽山逃走,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余村之后,她就径直往林子里走,一直走,也不知到具体的方向。她进林子时,天色昏暗,已经到了夜晚,身上仅有的就是几叠冥纸,一把剪刀,一个火折子,几支蜡烛还有几枚生土豆。
余村后面的林子里到没有什么山擒野兽,树大茂密,把月光遮得是严严实实的,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柳叶捡拾了一些树枝,简单的搭了一个柴禾堆,用火折子点燃。肚子饿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从余村捡来的土豆,扔到了火堆里烤着。这一夜不算凉,就是很黑,包袱里的衣服没有几件,都是薄的,还有她最喜爱的红袖披褂。
眼前的火堆晃晃悠悠的,变化着无数的造型,她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看火堆里的土豆一时也烤不熟,抽出几张冥纸,拿起剪刀,剪起了一个个小纸人。她本不会剪纸人,是弟弟教会她的。弟弟前世修的道术,学会了很多正邪之术,其中一个就是纸人术,也是弟弟最擅长的。
弟弟告诉过她,这纸人术可以给她带来保护和安全,只需要一点法术加一点魂魄就能变成听从指挥的小守卫。危难时,这些纸人守卫还能用来防身。因为封印的解除,弟弟的剩余部分回到了柳叶的意识界,弟弟的记忆得到了恢复,她也是。只是这前世记忆对于柳叶来说,还只是逐步恢复,不像弟弟那样一下子就恢复了。
体内的邪物是什么,柳叶也逐渐的有了认识。这邪物的确和自己和意识界的弟弟都有关系,都是认识的。邪物在体内蠢蠢欲动,只是还被柳叶的强大意志镇压着,一时也无法出来兴风作浪。
纸人一连剪了好几个,看土豆也烤的差不多了,柳叶放下纸人,用剪刀压着。取一根树枝,把火堆里的土豆一个一个刨出来。她饿极了,想快点吃到这香喷喷的烤土豆,手才触摸到土豆表面就被烫的快速往回一缩。双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饿呼呼的看着烤熟的土豆。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再次试探着去摸那个土豆,轻轻触碰了几下。见已经不烫手了,就一把拿起来,皮也剥开,直接掰成两半,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土豆的味道很好,很香,吃了一个又想另外一个。一连吃了两三个后,她停下了嘴,虽是没有吃饱,也算是半饱了。因为后面还不知道往那走,要是在这里一次性全吃了,那明天,后天该怎么办?
这林子里也不见活物,就看上去也有野果的可能性也不大,要活下去还要继续走下去。收起了剩下烤好的土豆,她把剪刀拿开,捡起纸人,往地上并排一放。双手食指和小指,指尖对指尖放一块,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几张纸人,口中默念着咒语。不一会儿,纸人有了动静,一个个飘飘然起来,就像活过来一样,只是缺少灵魂,还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不过这林子里并不缺少灵魂,零散的魂魄还是有几个的,她手法捉住了几只魂魄,直接注入到了纸人中。
纸人听从她的命令,一部分布置到了四周,侦察周围会不会有危险。剩余的纸人去四周探路,看看有没有猎物或者什么东西。布置好这些后,柳叶又多剪了几个纸人备用,差不多到了深夜,困了。她拿出红色披褂铺开,盖在自己身上,靠着一棵大树下安安静静的睡了。
林子里时不时会出来一些微风,稀稀疏疏的,还时不时会有一些孤魂野鬼的无意识飘过。寻常人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也感觉不到,柳叶自从解开封印后,对这些东西的感知越加的灵敏,她即便是睡着,也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飘过了一只鬼魂。
这些野魂野鬼不可怕,他们只不过是某个魂或魄的独立存在,力量很弱,一缕阳光就能彻彻底底的将其消灭。她腹部的伤口好了很多,只是一只散发着一股臭味,微风时不时吹过时还是会隐约感觉到疼痛。她很饿,不是肚子上的饿,而是身体上的饿。身体的创伤用普通的药是医治不好的,现在她已经不在是人,至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若是人的话,就腹部的那个伤口,足以让她死去,而不是还活到现在。
后半夜的风吹的有些大,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逐渐潮湿起来。伤口也因为环境的阴沉,变得愈发不安分。不安分的还有邪物,梦里的柳叶虽然没有进入意识界,但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弟弟和邪物的对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弟弟对抗邪物。
疼痛把柳叶从梦中的意识界拉回了现实,她很疼,醒来时风也变得很大,火堆也是要熄灭的样子。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从旁边拾起干树枝添进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从燃烧的树枝中传来,带着以一阵阵的冷风,伤口处又一次流出了很多脓血,深红色的血液中夹杂着深绿色偏黑的颜色,气味腥臭。
这脓血又糟蹋了她一件衣服,这衣服昨日下午才在余村换上,今夜就沾染了一大摊脓血印迹。她想止血,但止不住,这脓血像是有规律的,该流的时候阻止不住,流淌的差不多时,又自然的止住了。
没过多久,她感应到了一个在外的纸人传递的意识,有活物,是一只老鼠。一阵痉挛后,身子更虚了,她也不挑食,用力使出法术,让纸人去抓老鼠。操控纸人还不是很熟悉,老鼠抓了半天,中途废了好几个纸人,总算是抓住了。
纸人运着老鼠飞回来,老鼠还在拼命的挣扎,柳叶一手就狠狠的抓住了老鼠。她也不管这老鼠有多脏,直接捡起一块大石头对着老鼠头就是一砸。老鼠死了,她直接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下去。只是柳叶还有意识尚存,固然要这么做,也绝对不会去伤害活人。
后半夜这么一折腾,喝下一只老鼠后,伤口就像是服用了灵丹妙药一般。很快就不再流血,疼痛也消失了,用手摸着似乎还有长新肉的迹象,伤口有了一点点的小愈合。
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柳叶也还有些困意,就直接睡了。中途任凭风再大,这一夜总算没有再把她弄醒。冷是有点,凉丝丝的,衣服单薄,身子卷缩的也比之前紧了些,就像一只小猫似的,伴随这微弱的火光,默默沉睡着。
天蒙蒙亮起,一阵老鸹的鸣叫把睡梦中的柳叶叫醒了。她微微睁开眼睛,揉了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火堆还有点点火星子冒着,树枝基本上以及烧干净了。这一晚上睡的不好,早晨起来还有些饿,身边的死老鼠好歹也是肉,她对此并不恶心。死人死尸都见过不少了,因此恶心早就不在是她字典中的一个词。
死老鼠本还有些血,她想喝掉,这对受伤的身体有好处,只是死了一夜,血基本上都流干了,体内也没多少可用的。她直接一手把死老鼠扔到烧完还很有余温的炭木灰里烤起。顺便看了一下包里的土豆,昨夜烤的还有点剩余,生土豆也有,先留着。她拿出烤熟的土豆,一夜下来早凉了,早上也冷,也就一起仍进火堆里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