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呀,你怕你又被欺负了。”陈漾笑了笑。
林荔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说道:“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好不容易一个人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与不安,已经经受不起打击了……”
我为我的阴暗面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本身就是一个浑身伤疤的人,我不该奢求有人能带我脱离苦海。寻找一处潮湿阴暗的角落,我就在那里待着,如果你看见我,请别靠近我,别想我伸手给予我希望。我怕在我伸手想要靠近你时,你把我推进更深层的深渊。
“你熬过了吗,那你为什么要割腕自杀?而且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陈漾坚定地说。
林荔心跳乱了,脸上泛红,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也从没有人这么对她,她的救赎好像来了……
……
“迟哥,你怎么就这么放过她了?”那个叫做季里(之前和林荔有矛盾)的女生在高二一班堵迟余。
“她都割腕了,我还继续?非要闹出人命来是吗?”迟余一挑眉,质问道。
“她就是看你们都在旁边肯定会救她才敢割腕的!”季里皱着眉说道。
季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但她原本略微带些青涩的面孔,被故意化妆来掩盖,眉毛后端高挑,很重的眼影再加上暗红的唇色。她一直尽力表现自己的成熟高傲。
“随你怎么想,我不奉陪了。”迟余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过。
“迟余!”
女孩咬牙切齿,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季里不甘地离开后,忽然想到一个事情,戏谑地勾了勾唇角,“给她个小小的教训吧~”
……
林荔去厕所的路上经过楼下,只见季里在一楼的窗户上毫不犹豫地扣下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林荔的身上。
她冷的一颤,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季里,她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眉眼中还带一丝讽刺。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有的只是唏嘘,有的庆幸自己没被泼到,有的虚情假意地说她惨。
她终于还是相信,人性本恶,毕竟你看这世间,有哪个人不是对各人各不同,十百千副面孔,一人换一个,待他们熟悉的人亲近,待他们陌生的人,只是冷嘲热讽。
她正赶上来例假,被一盆冷水这么一浇,肚子疼的不得了,可能还有些发烧,但是种种痛苦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抑郁症的时候她也可以不表现出来,她真的可以很坚强。
“林荔!”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她一抬头,茫茫人海中看到了陈漾,也只看到了陈漾。
“愣着干嘛,走啊,回去换衣服……”
林荔终于受不住了,她最见不得被欺负的时候有人关心她,眼泪迅速涌出,“我肚子疼……走不动…”
陈漾愣了愣,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这是因为他的关怀,才终于肯卸下坚硬的外壳,展现内心的柔弱吗……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蹲下身来,说道:“我背你。”
季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就这样,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
他的后背真的很温暖,让人忍不住依偎。林荔靠在他的背上,一时竟忘了腹痛,悄然睡去。
“林荔……林荔……”一个轻柔的男声在她耳边轻轻环绕,她感觉一阵酥麻,缓缓地睁了眼,看到了陈漾白皙的脸,阳光洒在一旁,她忽然知道了什么叫做岁月静好。
“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
“校长让你醒了以后去趟校长室。”
她点了点头,起身。陈漾想扶下她,但又感觉不合适,就快碰到她时把手收了回去。出了医务室,林荔在前面走,陈漾在后面跟着,不得不说,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校长室。
她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五旬左右男子的声音。
她推开门,看到了季里,避开了眼神,陈漾则在外面等候,没有跟进去,怕被误会。
“林荔是吧,请坐。”校长问候道:“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
“季里,你为什么泼林荔?”
季里一副慵懒地样子,“我闲的。”
校长皱了皱眉,又转头问道:“她之前还欺负过你吗?”
林荔沉思了一会,回答:“没有。”
季里怔了怔,看向她。
十分钟后,她们出来了,季里被罚停学一周。
“林荔,你为什么不说出去?”
“你拍了我的裸照,我怎么能说出去呢,这可是我的把柄啊~”她冷冷的回答。
“对不起。”季里深深鞠了一个躬。
“你对我的伤害,不是一个鞠躬和道歉就能磨灭的…”她和陈漾一同离开了。
恐怕今生今世,我过得再快乐,突然想起那些瞬间的时候,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来,多少束光都照不亮,这就像是深深烙印在心里的伤疤,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丑陋。
“没事吧,林荔?”陈漾试探地问道。
果然,世间疾苦,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救赎。
她浅浅地笑了笑,“没事。”
第一次看见她笑,陈漾不知道,自己也红了脸。
“不然我给你讲讲我吧,怎么样,感兴趣吗?”陈漾笑着问道。
“好。”
“其实我是一个私生子,我爸出轨了他原本的家庭,和我妈偷情,却不小心怀了我,他们不想要我啊,可惜发现我之后已经打不掉了……然后我爸就走了,他一点也不想负责,我妈呢,在我爸走后一直疯疯癫癫的,她骂我祸害,用最低贱的词骂我,用东西砸我,初中的时候她就抛下我去找别的男人了。我的童年就是这么阴暗。往后,我就一直保持冷漠。生活给我什么我就接着,拿走什么我就看着。光线太刺眼了,我已经跃进黑暗,就没想过要出去。经常晚上一个人睡不着觉的时候,坐在床头,想着以前做过的事,对的,错的,遗憾的。”
“我小时候就不被爸爸疼爱,我弟弟出车祸那天,爸爸打了我,于是妈妈就和爸爸离婚了,然后我就和妈妈相依为命。说起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
“林荔啊,你真是世界带给我的幸运。夜晚有星,云朵有雨,这善变的世界,难得有你……”
“啊?”
“咳,没事。”
忽然明白了书上一句话:喜欢是一朝一夕,爱是从心动到古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