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云被压得很低。
这里的天气有些变化无常,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已是乌云密布。
不过正好,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郊外一偏僻的府邸处,无常蹲在草丛,望着天空,嘴角带笑。
“妙啊……”他低声呢喃一句。
雨水能掩饰很多东西,比如脚印,比如血迹。
每次要下雨的时候,无常总是喜欢笑。
笑,其实也能掩饰很多东西,比如他的愤怒,比如他的冷漠。
无常回头看向面前的府邸大门,眼睛微眯。
门口两尊石狮子有些狰狞,非但没有威严正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这宋兴贤也是够小心的,先是在城内逛了好久,又在城外绕了好几圈,这才放心来到这府邸处。
不过在他面前一切都是徒然。
宋兴贤他们已经进去有段时间了,但无常不急,也不能急。
他在等雨落。
“滴答滴答……哗啦啦……”
过了一会儿,雨水一滴接一滴落了下来,越下越大。
云层之中隐隐有闷雷声。
豆大的雨珠落在斗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无常站起身,微拉斗笠。
是时候了。
他慢慢绕到一个角落,脚下一蹬,身形如鹰一般飞起,三两步跃到屋顶。
这府邸不大,只有四座建筑,三小一大,而且没有家仆。
只是每隔好几天才有会人来打扫一次这样子,平常都是没有人,想必是为了方便宋兴贤“办事”。
无常轻轻踩在瓦片上,脚步轻盈如猫一般,没有半点发出半点声响。
来到最大的房子之上,轻轻揭开一个豆大的小口,小心的往里观察。
只见一个护卫大马金刀的坐在厅中,手中端着热腾腾的清茶,好不惬意。
“只有一个?”无常皱起了眉头,再三确认。
宋兴贤和另一个护卫应该是下地窖了,无常往护卫身后细细瞧去,果不其然,护卫身后的花墙壁上有着几分不协调,左右两边的团案都对不到一块。
凭着无常的眼力,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肯定别有洞天。
“那就先送你上路吧。”
无常冷笑,从黑袍内掏出一瓶淡灰色的粉末,对着下面洒了半瓶。
淡灰色的粉末洒出,飘在空气中一下子变得透明,像是不存在般。
护卫一恍然不知,还悠然地抿了两口清茶。
无常默默倒数着,收好粉末,又拿出两管竹筒,粗的那头对着护卫一。
几个呼吸过去了,护卫突然觉得一丝不妥,体内内气竟然有些停滞。
不好!有情况!
护卫一面色剧变,立刻就要站起身,同时右手往腰侧的刀摸去,却只觉身体不受控制般,软绵绵提不起力气。
“来……”
“噗呲!”
护卫一想出声呼救,才刚刚吐出第一个音节,密密麻麻的银针从天而落,瞬间把他射成了筛子。
这个男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面上还凝固着生前的震惊和惶恐。
“吱呀……”
门开了,发出一声牙酸的尖锐声,无常慢慢踏入,看也不看气绝的护卫,一脚踹开尸体,径直走向他身后的墙壁。
他把耳朵贴过去,隐隐约约听得到里面传来的几声神经质般的大笑。
果然,在里面。
还好,听这声音,暗道不长。
无常沉吟着,这后面的通道应该是呈陡坡状,往下蔓延。
手中一翻,一把小刀出现在手边,身子下蹲,整个人伏在地上。
运起内气,内气包裹小刀表面。
无常毫不犹豫拿小刀往缝隙刺去,一下两下……连续刺了好几十下,硬生生戳开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外面有雨声,有雷声,完美掩盖了他发出的声响。
不过就算被发现了也无妨,大不了就直接莽。
暗杀任务,只要最后把人都杀光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
无常把手探了进去,又确认了一遍,不错,是坡道。
他立刻缩回手,又掏出一个球状的软绵绵圆囊,用力一捏,迅速扔进凿开的小洞口中,随后整个人缓缓直起身,手握刀柄,等待着。
……
昏暗的地窖中,一个架子上绑着一个不停抽泣的小女孩,面上一片死灰。
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和他的护卫。
两人一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骇人的刑具,刑具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宋兴贤随意拿起一个鞭子,鞭子上有着狰狞的倒刺,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冷光。
“小柔儿,你可算是醒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宋兴贤小声道,手中还扯了扯那根长鞭。
声音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
小柔拼命摇头,身体害怕得颤抖,她哭喊道:“呜呜呜,宋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宋兴贤挠挠脑袋,好像是在犹豫。
小柔一看,心中又涌上了一点希望。
“不可能!想都别想!”宋兴贤嘲弄一笑。
下一秒,希望化作绝望,简直要窒息。
小柔一窒,眼睛逐渐暗淡,看着面前兴奋的宋兴贤,她知道,这次恐怕死定了。
“呜呜呜,爹、娘、小宝……”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拼命滑落。
护卫二麻木的退后两步,眼睛毫无波动。
他见多了,习惯了。
“不废话了,我们开始吧……嘿嘿嘿!”
宋兴贤舔了舔嘴唇,上前两步,脸上满满都是狂热和兴奋。
“噗……”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如同放屁般的轻响,随后一股异味笼罩了整个地窖。
“哎呀呀,都吓成这样,真是不乖呢。”
宋兴贤摇头轻笑,他以为是小女孩吓的。
身后的护卫二眉头一皱,愣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恍惚,顿时面色大变,急忙转身,将自己挡在宋兴贤面前。
“不好!”
“轰!”
通道处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随后黑暗中冷光一闪,鲜血染红了宋兴贤的双眼。
护卫二发出一声惨叫:“啊!”
只见他的右手臂已是不翼而飞。
宋兴贤死死盯着通道处,冷静喊道:“什么人!出来!”
“小伙子,你很牛啊……”
无常从黑暗中显露,手中握着的长刀正往下滴血。
宋兴贤心下一沉,色厉内荏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可是……”
无常不耐烦的打断:“李家大少李翰同,我说得可对?杂碎?”
“你!”
“别和我耍心眼了,你那护卫,保不了你。”无常刀尖一转,指向那个护卫,似笑非笑。
刚刚投进来的那个球囊,其实是毒囊。
护卫二和宋兴贤一时不察,已然中招。
而从无常露面那一刻,这个护卫就一直在试图压制住体内的毒,并等待时机。
“死!”
护卫二心中一急,眼见已经瞒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摔跤,浑然不顾体内的毒,仅剩的左手抓起一把长剑,直直向无常刺去。
无常嘲讽一笑,步子微挪,鬼魅般避开这一刺,持刀反手一抡,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可笑,中了毒,你还能上天不成?
“扑通!”
一具无头尸体软软倒下。
宋兴贤的腿不禁打起了摆子,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开口求饶道:
“这位大哥,饶我一命,无论是谁请你的,价格我翻十倍,不,二十倍!”
“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无常挠挠头,好像在犹豫。
宋兴贤一看,内心又涌上了一点希望。
“不可能!想都别想!”无常嘲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