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苏流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
谢煜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这些时日,苏流笙大概明白了,自己对谢煜的依赖。
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哪怕表面上生活的开开心心,实际在这远离人烟的竹林,深夜一个人的落寞和孤独无人可说。她很想见谢煜,哪怕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遇到了一个可以交谈可以心灵依靠的人而产生的依赖。哪怕这些时日里,她发现,成熟冷漠却又细心的及冬和表面稳重内里可爱活泼的及春也给她带来了一些温暖和陪伴。
可原来有些依赖是不一样和无可替代的。
及冬刚从外捞了鱼回来,就看到苏流笙发呆的模样,不觉有些心疼和感同身受。
能作为一个高等女护卫留在主子身边的人,及冬和不太成熟的及春都还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内心,从不让情绪外露,因为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只有在黑暗中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大概才真正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着怎样的情绪,所以她很明白苏流笙表面上看上去的漫不经心和内心的期待和煎熬。
“姑娘,不然我去给主子带个信吧”,及冬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近日的相处中,苏流笙并不注重规矩和主仆之分,但作为一个属下,这话却还是越矩了些。
“不必了”,苏流笙说道。虽然她也很想传信,她也明白及冬是为她心中所想提出了这个请求,她也还在等谢煜亲口的解释,但是,她明白,如果谢煜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妥帖,定会给她消息,可如今什么也没有,她怕会无故给谢煜添麻烦。
“话说,我们相处也有些时日了?”,苏流笙收回眼神,带着一些笑意看着及冬,这些时日,她用尽了方法,想打听出一些关于谢煜的事情,可哪怕是有些好哄骗的及春也是憋得脸红半句话未透露。其实说是打听,不如说是想应证些什么。
及冬惯会察言观色,又心思敏捷,加上这几日的相处,一看苏流笙的表情,便知她要下套,连忙说“我去烧水择菜,等下午时备着做饭了”连忙扭头就走。
苏流笙心里想着:无趣,却又看到及春恰巧从院子外回来,换上了一个有些阴恻恻的笑容,起身准备走过去。
还好及春眼尖,看到了苏流笙“有所图谋”的样子,连忙手里的药丸子也不顾了,说着,“及冬姐,你在忙什么啊,我来帮帮你”,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流笙撇撇嘴,我又没想打听什么大秘密,你们也好歹透露点让我至少有个心理准备吧。万一到时候谢煜和我坦白的时候我被吓晕过去了怎么办,对!好想法!到时候要是不知作何反应,就装晕!
想罢,觉得自己很机智的苏流笙向及冬和及春的方向走去,准备开始帮忙干活。此时三人很有默契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都彼此忙活着不说话。
就在三个人欢欢喜喜的忙活完准备吃饭了,又是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及冬和及春立马警惕起来,走到苏流笙身前,准备拿出腰间的软剑。直到看清了来人是那天的翩翩贵公子以后,默默地交流了眼神,又转身收拾碗筷准备吃饭。
来人快速的下马,苏流笙也开心的迎上前,“赵子濯,你都好久没来了,最近很忙吗?”,赵子濯听闻,脚步顿了顿,脸上满面的笑容有些尴尬。
这些时日,他一边查完苏流笙交代的事情后,一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和苏流笙说,一是关于谢煜的背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二是觉得苏流笙万一真的心里有了谢煜自己该怎么办,直到昨晚谢煜派人给了一封信让他给苏流笙送来,今日他才抽了空过来。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你不知道,最近局势变化好了许多,我也有的忙了”,何止是局势变化好了许多,皇帝都换人了好吗。说着,还心虚的眼神往苏流笙身后瞟了瞟。
“这样吗?那你今日怎么来了”边问着,边看到赵子濯的眼神,又说“你每次都来的巧,今日又正好赶上饭点,我们坐下边吃边说吧”。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看到色泽鲜亮的菜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饿了,看了看站着的两个侍女说道“我这么久没来,你倒是小日子过得挺好,见面也不急着找我要新的话本了”。
苏流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道,“看话本不是因为我一个人无聊嘛,现下我不是一个人住着了,倒也觉得日子还行”,说完,侧头让及冬和及春进了屋。
“这两姑娘不起一吃饭?”,赵子濯虽然对谢煜留下来的人无感,但也不至于到了饭点还让人家进屋。
苏流笙给赵子濯夹了块鸡肉,似是有些不赞同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规矩,说是不能和主子同吃,我算什么主子。这不,好不容易前几天改回来了,今日怕是见了你,又觉得不便”。
赵子濯吃着鸡肉一噎,你说你算什么主子?你还不知道吧,你马上就要是半个主子了。
想着又觉得有些难受,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苏流笙说道,“你要我查的事,我查到了,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听,听了受不受得住”,其实,他没怎么查,因为在谢煜离开不久后,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公之于众了一般。
苏流笙毫不在意的吃着小青菜,拍拍胸口说道,“放心吧,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难道谢煜是皇帝?他谋权篡位了?”。
赵子濯差点眼珠子都没瞪出来,心想:你还真是心大,反正也差不多是这个程度了。
苏流笙见赵子濯不说话,心里反倒是了然和平静下来了,也放下碗筷,表情冷静又严肃说“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他···现下还好吗?”。
赵子濯有点懵,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再说!你挺关心他啊?完了完了,只好一脸灰败地回答,“我不知道他好没好,反正想来暂时不会死,还让我给你传信呢,这么多人不用,还非得让我干这事”。
赵子濯原本还有些犹豫,来了以后看到苏流笙的态度知道大概就是如此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信封,递给了苏流笙。
苏流笙听了这话,眼神亮了亮,接过信封就拆开,一张纸上很简单,大片的空白,却是只写了四个字,“相思于予”。
看着苏流笙微红的脸颊,赵子濯拿起筷子狠狠地吃了两口饭,却又感觉喉咙有些堵得慌,含在嘴里咽也咽不下,心里酸涩的很,眼睛也有些难受。只能漫不经心的低头吃饭,还整理整理了声音对苏流笙说,“别看了,吃饭吃饭!”
苏流笙没注意到这些,开开心心的回应,“对,吃饭吃饭,尝尝这个糖醋鱼可好吃了,还有这个胡萝卜丝······”。
赵子濯吃着苏流笙夹的菜,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