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笙在宫里呆了有些日子。才恍然惊觉还差不多两个月竟然就除夕了,她站在高高的宫殿上,看着诺大的皇宫里来来往往的侍女和太监们,一举一动都仿佛受过丈量般的严谨。
有些寒冷的风吹着她额头的发丝,她伸出捧着小怀炉的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冰凉的朱钗。真是没想到啊,自己离开竹林已经这么久了。
“在想什么呢?”,身后响起谢煜的声音,苏流笙没有回头。谢煜却是全程目光都没有离开苏流笙,便走上来前和她肩并肩站着。
“谢小煜,我可以一直这么叫你吗?”,我可以一直这样叫你吗,不用称呼你为皇帝,可以吗?尽管苏流笙一直目视前方,却也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你想如何,便如何,不过,你也可以叫我,谢子都,子都,我的字”。谢煜一边说话,一边替苏流笙拢了拢雪白色绒毛赤红金丝边的斗篷。苏流笙脸蛋红了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才瞧着这人,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我就叫你谢煜,想必这天底下也就我一个人敢这么叫你,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叫你”。
谢煜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看着女孩的眼里神采奕奕,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对了,我等下想要出宫一趟,去···去看看赵子濯和杜姐姐”,苏流笙这些时日虽然发现,宫里对她的确没有什么规矩的束缚,也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些什么,却还是不敢轻易提起出宫,怕给谢煜添麻烦。只是,如今既然做好了决定,总归要去见见他们。
谢煜听闻,轻易地答应了,“你想何时出宫便何时出宫,只是要带上及春和及冬二人”。虽然只有及春和及冬二人,但他想罢,如今局势都已稳定,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带及冬和及春二人也是怕在宫外吃了亏,有人可以壮壮胆。
“可以吗?那···那我现在就准备出发了哦”,苏流笙说完,也不给谢煜说话的余地,转身就急匆匆的跑走了。谢煜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当苏流笙带着及春和及冬二人到了茶楼时,刚巧赵子濯和杜嘉月都在楼里商议事宜,苏流笙便熟练地走进了院子里,和及春及冬二人说道,“你们去吃些好吃的吧,顺便有些什么想买的也买,我在这里和他们说会儿话”,说罢,解下了腰间的小荷包给二人,二人却是连忙说着“不敢”,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呦,有些人,还记得我这个杜姐姐啊?”,杜嘉月依旧先声夺人,伴着这声有些调笑意味的话,走进了屋子,苏流笙连忙扑进了她的怀里,一把抱住她,看到后进来的赵子濯,苏流笙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算作是打过招呼了。
杜嘉月不满的撇着嘴,眼角也有些上扬,“别过来别过来,瞧瞧你这德性,每次只会这招”,一边装作推脱着苏流笙,直到赵子濯低低的笑出了声,苏流笙才放开杜嘉月。
“杜姐姐,我错了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当初······”苏流笙刚要解释解释当初的事,却被杜嘉月抢先说了话,“好啦,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总归日子都是自己的,你自己活得明白就成”,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赵子濯。
“杜姐姐,你真好”,就在苏流笙又要黏黏糊糊抱上去的时候,赵子濯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唉,忙了这么久,我连早饭都没吃,不然我们边吃东西边坐下聊?”。
于是片刻后,三个人也不觉得寒冷的坐在小院子的桌前,看着眼前色泽饱满的菜肴,赵子濯不由得感叹道,“这个时候,要是能喝着我们当时埋在竹林的那坛酒就好了,还能暖暖身子”。苏流笙忽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看着桌上的羊肉火锅,说道,“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吃火锅不挺好的吗”,说完还往赵子濯碗里夹了块羊肉。
“你该不会背着我,把我的酒喝掉了吧······”,赵子濯看着有些心虚的苏流笙。难怪觉得她有点不对劲!竟然背着他把酒喝掉了!过分!
苏流笙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杜嘉月,杜嘉月用手帕轻轻地抹了抹嘴,放下筷子对赵子濯说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多了伤身”。
赵子濯只好委屈又不满的撇了撇嘴,杜嘉月又看向苏流笙,“这次出宫来见我们,还带了之前那两位侍女,可是因为你已经想好了,心里有了选择?”,这下,三个人都沉默了,不再斗嘴。
片刻后,苏流笙点了点头,说道,“想好了”。
杜嘉月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热茶,“既然如此,那便祝你,一生幸福,如愿以偿”,苏流笙也端起茶回了回礼,甜甜的笑着接纳了这祝福。
直到她看向赵子濯,赵子濯才抬头,也端起了茶,对苏流笙说道,“那···我···那我便祝你岁岁安乐,缔结良缘”,然后真心地笑了起来,也不嫌烫,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苏流笙刚想说赵子濯什么时候也开始文绉绉的,然而看到他那个阳光意气的笑容,好像又看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那个打马而过,朝气蓬勃,在商榷中雄姿英发,短时间内名震商圈的少年,不由得说了一句,“那便回你,以梦为马,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