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笙痛痛快快自认为解气的和谢煜一人一杯,一杯接一杯的把赵子濯的桂花酒喝光了,然后结果就是······苏流笙开始哭,开始迷迷糊糊的大哭特哭。明明是闭着眼睛,滚烫的眼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流到了很清醒并且正在给她擦眼泪的谢煜的手尖上。
苏流笙哭的很安静,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如果不是靠的近,谢煜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你······你带我···带我去屋顶看星星看月亮”,苏流笙半眯着眼,对谢煜嘟囔着道。谢煜看了看身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就要倒在他怀里的人,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我上不去,就在这看······”,还没等谢煜说完,苏流笙立即反驳道,“不可能,别想骗我,我看得出,你会武功,而且······应该很厉害”,边说还边一把抓住谢煜的衣领,好似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
谢煜看了看被抓皱的衣服,又看了看脸上还挂着红晕和泪痕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要是真的醉了,在屋顶上闹腾起来,谢煜可不能完全保证两个人的安全。于是考虑再三说道“你抓我衣领也没用,我不会带你上去的”。
片刻后,坐在屋顶上的两人,谢煜有些黑着脸,小心翼翼的看护着苏流笙,而对方毫无察觉甚至还兴致很高的样子。
“你看,看到我祖母了吗?”,苏流笙指着天上星星最亮的那一颗,谢煜眼神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你别好像怜悯般的看着我,我一点也不难过,祖母说了,她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守护我的,我才不可怜···一点也不···不可怜”,苏流笙倔强的说着这些话,谢煜却看到她的眼泪又不开始往外流。心动了动,伸出手轻轻地盖在她的眼睛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止住她的眼泪,也可以止住她难受的情绪。
“你真是个讨厌鬼”苏流笙好似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却安安静静的,心里也有些平静了下来。
在舒服的微风中,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苏流笙又开口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曾是大家门户里的小姐,父亲母亲也将我捧在手心里过,你记得十年前青州的那场战乱吗?”,谢煜当然知道,虽然那时候他只有十岁,但对于这件事却记得很清楚,可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手,安静的看着苏流笙。
苏流笙感受到眼前温暖的手收了回去,看了看谢煜,说了一句“你真好看”,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就立马收回目光,又望向天上的星星。“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乱,我们家也准备逃到京城来,可是,年幼的弟弟走散了,我担心他,丝毫没有思考的就下马车去找他,我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身边都是混乱的人群,都是小孩的哭声,后来,我没有找到弟弟,因为我爹娘找到了他”。
谢煜听到这里,很奇怪,那苏流笙怎么一个人,又怎么和她的祖母呆在这竹林里。
苏流笙仿佛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般,又开始说道,“我看到,我爹娘找到了他,我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一起绝尘而去,我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地喊出声,就看到他们头也没回的离开了,那时候的我呆了很久,忘了追上去,就呆呆的站在原地,后来被人撞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开始慌忙麻木的跟着大部队的人一路逃难,靠好心逃难人的施舍,靠吃一路的野菜野果,喝泥坑里的水,走到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听到这里,谢煜心口有些难受,仿佛有一口浊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只能小心的勾住苏流笙的手,看她没有不适,便进一步紧紧地握住了。然后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了想说道,“那······后来那遇到了住在这里的婆婆?她领养了你?”。
苏流笙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好点点头回答道,“是,也不是,后来逃难的人越走越少,我们走到离京城不远的地方的时候,我晕在了路上,那种时候,大家都已经没什么精力,自顾不暇,哪有人还能管我,我醒来以后,就被婆婆捡回来在这个竹林里了。
后来我才知道,婆婆无儿无女,也没成过亲,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再后来,因为她会一些医术,便开始教我,也待我很亲,我便开始称她为祖母,我们两个人虽然没有很多钱,但很快乐,祖母给我做零嘴吃,我毛手毛脚的帮她打理药材,我们都是彼此的依靠,只是,再后来,她也离开了我”,苏流笙嘴角勉强的扬了扬,在眼眶又要红了的时候,看了看天空上圆圆的月亮和一闪一闪的星星,闭上了眼睛再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谢煜觉着她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睡着了。脱下身上的外袍将人抱起准备从屋顶上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流笙忽然睁开了眼,看着对方曲线分明的下颚,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用力,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假装闭上眼睛。
谢煜感受到仿佛一根羽毛掠过了自己的脸颊边缘般的触感,楞楞的抱着苏流笙站在夜色下,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收敛住内心的柔软和喜悦,矜持的扬起了一个笑容,下了屋顶往屋里走去,此时苏流笙眯着眼看了看对方,只看到下颚线的她很明智的觉得自己喝酒“喝醉了”是件好事。
瞧,就算自己难过的样子被瞧见了,也可以说是喝醉了,第二天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瞧,就算忍不住美色和内心的诱惑小小的占了一下便宜,对方也以为你是喝醉了,大人大量不会计较的。瞧,反正都是喝酒喝醉了的锅,明天一觉起来,什么都会“不记得”。
当谢煜轻轻地把苏流笙放到床上时,柔软的被子让苏流笙是真的有了睡意,加上受一点点的酒后劲的影响,便真的睡着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谢煜在帮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前,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短暂而带了一些柔软和冰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