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平洛
阳光晕开丝丝凉意的时候,平洛城内一片死寂,行人、商贩、官员、巡逻兵此刻全无踪迹,城内没有人家升起炊烟,空气里却还剩些许烧燎的糊味,这些恐慌来源于对安逸的不甘。
图元拔的部将,由金术将军领导的先锋部队于正午时分兵临城下,由于风花榭探马提前报信,留守的平洛兵马副指挥马均已即刻布防,屯石城上,紧闭城门,给了北溟军一个小小的闭门羹。
平洛城已半空,王朝派到平洛府的那批酒酿饭袋在前天就已望风而逃,马均已本一介书生,临危领命,被安排上兵马副总管的虚衔,带两万三千军民御敌,他不是不怕北溟人,而是此刻王朝在这边疆已经无可用之臣。马均已就算死也要扛起守卫王朝的第一战。
马均已一身戎装,站在平洛城北门之上。城下的北溟人已经叫骂多时,身边的兵士个个抖如筛糠。马均已想破口大骂,敌军虽然叫阵的方式粗鲁,可是排列有序,个个神情肃穆,想着八里城墙都已经水泄不通,自己虽有心殉国,而兵士死何壮哉,他又有什么资格责骂手下怕死呢。
马均已摇头叹息之时,一道黑箭破空而来,幸好身后的一名幕僚喊叫及时,马均已才侥幸逃过一死。
定睛看时,只见城下一排小卒狂笑不止,举着刀剑耀武扬威。
大人,要不要还击,北溟人实在欺人太甚!
马均已虽然愤怒,却自知不能意气用事,自己满腹经纶却不善兵法,眼下也只能据城死守。马均已叹了口气道。这箭羽为北方大泽里的雄鸟尾羽,聚风带力,箭身也比咱们使用的粗很多,北溟人能把这样的箭羽射进来,说明他们用的是器械,远站在咱们的射程之外,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小心暗箭。
大人,这样下去,等北溟人的援兵到了,咱们也难逃一死啊!
马均已又何尝不知道。此刻他在等人,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来的人。
报————,风花榭弟子已到城下。这一生呼喊真是及时。
马均已终于松开眉头,急忙走下城墙。
青砖之下只远远站着一名黑衣男子,背靠城墙,嘴里叼着一根杂草。马均已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你就是风花榭的弟子?
男子见到马均已立马正身,恭恭敬敬道。我是风花榭派来的,倒不是风花榭的人,大人可要记好了,本少侠名为夜甲三,为功名而来。
胡闹。马均已挥袖怒斥道。朝廷看得起风花榭,想不到风花榭道如此不通情理,本官要送的可是求援的文书,就你一人怎么送出城去,国家大事如此儿戏,胡闹,简直是胡闹!
夜甲三耸耸肩道。不知大人为何发怒,是不是嫌弃本少侠轻功太差?
马均已道。本城危机,风花榭竟然吝于人才,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纵使你有通天本领,怎么插翅飞出敌阵?
夜甲三叹了口气道。要是嫌弃风花榭那我就管不着了,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帮你把书信送出去,大人只管把信件给我就好,飞不飞得出去,不用大人操心。
你都不是风花榭的弟子,我怎么信你一人的说辞?
夜甲三也颇为无奈。是我自己先说不是风花榭弟子的,大人为何信我之前言辞,却不信我此时赤胆忠心?
马均已道。本官没有功夫与你扯皮,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让陆羽衣来亲自与我商量。
夜甲三笑道。眼下陆舵主可比你忙多了,你可知平洛府百姓只知陆仙子,不识王朝吏。
马均已怒火上行,正要拂袖离去。忽然听到城外一阵惊天的喊杀声,北溟人擂鼓进军,这是要攻城了!
三步并两步爬上城墙,北门的敌军却并未有异常,只是抽调部分兵力往四周散去。
马均已大怒。到底是谁擂鼓的,哪里!哪里!
夜甲三飞身上前,指着越见稀薄的敌军道。果然如此,陆舵主果然说到做到。
马均已一把抓住夜甲三的衣领,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怒吼。这是陆羽衣干的?私自迎敌,要是南城被攻破了,我定要她为平洛城民陪葬。
夜甲三轻轻挣开马均已,轻描淡写道。大人息怒,这也是为了您的计划嘛,陆仙子知道您与宜州兵马总司交好,料想召在下前来一定是要我去往宜州送信,可惜了陆仙子手下没个腿脚利索的,姑且派本少侠给大人送信,今日攻城的只是北溟的先锋军,这先锋将军金术有勇无谋,陆仙子便想了声东击西的策略,带人在南门开城迎敌,北城防卫一但稀松,我自然有办法脱身。
马均已有些异样的看着黑衣少年,虽不满陆羽衣未提前商量,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信。
她多少兵马胆敢膺北溟之锐?
夜甲三道。不多不少,三十弟子。
马均已犹豫一下,还是把信件交给了夜甲三,道。六日之内你若能带来宜州的援兵,我只能代表城民还有朝廷感谢你,你若回不来,今日便死在这乱军阵中,你可想好了。
夜甲三封好书信,依然一副笑盈盈地样子。
马均已颇为凝重道。你现在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在开城门之前。
夜甲三装模作样想了片刻,道。本少侠希望大人不要开城门。
那你……马均已话音未落,夜甲三已经执剑纵身跳下了城楼,风声陡然加剧,几十丈高的城楼像悬崖一样蔚然屹立。马均已慌忙俯身去看,却见夜甲三登着城墙小步疾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临近地面之时用了个凌波燕舞,踏浪转身安然落地。
马均已提起来的心慢慢落了下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功夫何等了得,可是外围还有数千北溟人,恐怕不容易杀过去!
马均已仔细去搜寻少年的身影,可是这夜甲三也转眼不知去了哪里,敌寇也没有动静,好像刚才根本没人飞下城去一样。
中原*会津府
一场虚惊之后,李秋陵还真是怕了这两个东华岛上的人。
会功夫的女人比老虎凶,硬打起来,李秋陵真有点害怕自己会死在宿荇剑下。
解释清楚玉云剑的来历后,宿荇接过玉云剑,作势要劈了宿军,李秋陵装作没看到,赵七记仇没加以阻拦,只剩文弱如水的巧儿拉住宿荇的手,好说歹说才放宿军一马。
宿荇一直想要带宿军回东华岛上,可是宿军自下山之后,浪迹江湖几年,不仅寸功未建,反而耽误了几日前的琼华会盟,宿荇希望负荆请罪,可是宿军死也不愿意。
多次逃跑失败后,便听到消息说北边要打仗了。宿军心想,如果能在平洛府打一场漂亮仗,功成名就后再回东华岛,老爹宿辰也不至于一掌拍死自己。
若是旁人,仔细想想宿军这理由便觉牵强。中原与北溟的战争虽是国事,却与东华岛没有什么关系,东华岛孤悬海外,不过方寸之地,况且武林人士向来不问江湖意外的纷争。
不知宿军如何巧言令色,居然说服了宿荇。于是,两人从会津出发一路向北,误入洄风林,中了鲁门的奇门遁甲,身上又没带干粮和御寒的衣物,这才沦落至此。
这宿荇虽然是女流,却性情直爽,有什么怨气都摆在脸上,看样子是不会说谎的人;这宿军自诩宿辰的儿子,却油嘴滑舌、经常耍些小聪明。两个人对比着看,真是可惜了宿荇的女儿身,浪费了宿军的男儿身。
李秋陵想,这洄风林小路纵横交错,若没有巧儿带路,两人饿死也走不出去,便默认了两人的加入。
搞清楚缘由,巧儿又催促大家赶路,赵七对突然入伙的两个人略有怨言,一行人带的干粮和水有限,要是巧儿迷路了,大家全都要折在洄风林。
还好众人腿脚轻快,在夜幕时分赶到巧儿的家。
半日的徒步让众人已经饥渴,巧儿劝说众人留宿客馆,明日再为李秋陵讲述父亲失踪的始末。
虽称做客馆,却简陋至极。偌大个院子,只有坐北朝南一座草屋供人居住,西边一座厢房屯放器物,鲁云不喜结交朋友,平日里自己住外厅,在北屋的东边用泥抷隔出一个暖间用作巧儿的闺房。这次一行人不少,巧儿提前把西厢房打扫干净了,供李秋陵和四个随从居住,自己与宿荇住在暖阁,宿军、赵七像鲁云一样在北屋外厅铺了厚厚一层茅草,上面垫了几层棉被当床,虽说比不上客栈舒服,但是总比露宿街头要强的太多。除了宿军一直臭着脸表示不满,其余人倒没有什么意见。
吃过饭,一行人安安稳稳睡着了。
月上枝头,鸦雀对着夜空叫了三声,林间不太寂静,但此时只有焦躁的虫鸣此起彼伏,预示着今夜并不太平。
刚过子时,三更天。
李秋陵突然惊醒,许多年来李秋陵一直保持着对陌生环境的敏感,门外稍有风吹草动,李秋陵便能轻易察觉。
这种机警,还是拜仇人所赐。三十年前,李秋陵还只是一介落魄书生,因为要从川蜀道奔赴大封府赶考,李秋陵带着妻子夜宿云梦山庄。当时冯老庄主喜得一子,取名冯潇,立下誓言要传子衣钵。老庄主邀请江湖各路武林人士为其祝贺,不料武当派弟子孙玉楚席间饮酒过度,勿入山湖苑,对李秋陵贤淑貌美的妻子起了歹意。
孙玉楚勾结管家,谎称李秋陵是霹雳堂的细作,云梦山庄素来与雷泽霹雳堂不和,待云梦山庄将李秋陵逐出山门,孙玉楚带着武当弟子连夜追杀,李秋陵一夜惊醒数次,终被打落山崖,妻子也被孙玉楚霸占了去。
幸好,李秋陵被当时路过的刑部侍郎宋俞民救起,习得十八路探云手,有生之年报得冤屈。后来,宋大人引荐李秋陵在大封府当了官,日子才算安定下来。不过这机警的耳力一直保留着,王朝将天下分为北府南道,一共三百六十二个县,巡访天下以来,李秋陵靠数次靠这耳力察觉蛛丝马迹,救百姓于水火。
一阵轻微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李秋陵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庭中果然站立着一个黑影,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样子十分古怪。
李秋陵箭步上前,对方一闪而过,虽然不过问江湖事多年,十八路探云手也不是白练。等赵七听到打斗声,李秋陵已经与黑衣人过了几十招,龙爪虎臂招招紧逼,仅十来招,已经将此人陷入檐下。
临近细看,才知道这黑衣人画了戏剧的脸谱,可揉、勾、抹、破四种绘法哪个也不是,倒像是胡乱糊在脸上似得,厚重得像一幅面具。
李秋陵装作气力不足稍停半分,黑衣人果然借此空当翻过身来夺路而逃,赵七跟随李秋陵多年,两人早已默契,一把明晃晃的朴刀险些让此人尸首分家,赵七在右执刀封住去路,李秋陵顺势上前,彻底将此人逼入墙角。
这一套瓮中捉鳖的伎俩屡试不爽,李秋陵料定黑衣人急于逃跑,故意卖个破绽,让他陷入圈套。李秋陵没打算就此罢手,非要亲自看看此人是谁才行,探云手一出,没想到此人之迅猛,以一个极为巧妙地姿势躲过了一劫,溜身从赵七胯下划走。
此时,宿荇也追了出来,玉云剑出鞘,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地上的银辉都好像亮了几分。
见人多势众,黑衣人借机跳上西厢房,往桃林方向逃去。
林叶舞风,黑衣人轻功有些许迟疑,脚下腾空了半分,作势就要摔下去,被李秋陵一把抓住了手臂,李秋陵正要拉此人上来,却被黑衣人胡乱挣开,枝叶剧烈抖动,李秋陵也不得已落下林地,待李秋陵站稳,黑衣人早已不知都在何处,此处树林枝繁叶茂,根须交错,视野受阻,找起人来是难上加难,何况又值晚上,夜风突起,四周一片攒动。
李秋陵叹了口气,有些意外,为何这黑衣人身上没有一点杀气,为何他逃得如此慌张?
洄风林像个巨大的陷阱,等着走兽自投罗网。
此时巧儿家突起一片火光,李秋陵回头看见赵七宿荇等人也都跟了出来,大叫不好。刚刚有只箭矢从空中射入内厅,李秋陵见庭下站立着黑衣人就头脑发热直接追了出来,这群人里面只有巧儿不会武功,要是巧儿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急忙赶回庭内,东边的屋顶都已经烧起来了,四个小捕快开始慌慌张张的救火,宿军衣衫不整地坐在庭中叫喊。哪个挨千刀的不长眼的放火了,烧了小爷的衣服。
见李秋陵回来,宿军一脸怒气道。老头儿是不是你仇家来了,告诉你别牵扯到小爷我,我这觉还没睡踏实呢就火烧了屁股,再晚一会我就成肉干了。
李秋陵没有理会宿军,开始四处叫巧儿的名字。
宿军还想纠缠,宿荇直接把刀架在了宿军的脖子上道。你给我老实点,抓人你不积极,起火了都不知道去救吗?没看到巧儿吗?
宿军恍然道。对啊,巧儿妹妹去哪里了?这么俊的姑娘可别烧死了。
说罢,急忙招呼人来救火。
李秋陵转身问宿荇道。方才你走出屋子的时候巧儿姑娘在不在里面?
宿荇道。在,我听到脚步声,急忙穿了衣服冲出来,当时巧儿睡得正熟。
李秋陵暗道一声坏了,这声响没能吵醒巧儿,这火势异常迅猛已经蔓延到外厅了,正要叫赵七急忙救火时,不想宿军已经丢了水桶直接冲进了火海。
片刻,宿军抱着奄奄一息地巧儿从屋顶破洞而出,巧儿**着身子,脸上粘了许多烟灰,被浓烟熏得昏了过去。
巧儿倒在暖间的桌子下面,应该是发现着火之时没来得及逃出去,情急之下躲在了里面,除了左手上有一点点烧伤,其它并无大碍。
宿荇接过巧儿仔细检查了一番,巧儿渐渐苏醒过来。
巧儿有些迷糊,视线依然浑浊,有气无力道。我这是……
宿军挤开赵七,腰板一挺道。幸好我冲进去了,不然你就死在里面喽,不用以身相许什么的,不要金银财宝什么的,本大侠救死扶伤不留名。
巧儿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恢复,听罢急忙要叩谢,嘴里不住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宿荇拦住了巧儿,顺势对着宿军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宿军惺惺自讨没趣,切了一声去讨清水洗脸了。
宿荇问道。巧儿,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放的火?
我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是烧起来了,火势从外厅往里面走,想要出去也不可能,姐姐不在身边,我喊了几声没人应,只能躲在角落里。
巧儿有些后怕,不自觉哭了出来。
宿荇只能先安慰。
众人扑了大半夜,火势已经渐渐控制住,巧儿的闺房里能点燃的东西都成了灰烬,只剩屋顶几片残瓦孤零零的倒在黑魆魆的房梁上,外厅还好一些,东边烧的比较惨,李秋陵住的地方没有什么破坏,把屋子整理整理也还能住人,这场火放的并不是很大,明显是向着巧儿来得,像是有人先故意引出住在北屋的几个人,然后同伙再去放火。
赵七有些怀疑问宿军。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宿军很是生气。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爷当然是睡觉了。
这屋子里的人都去了桃林,要是有人放火明显必须经过外厅,你好得也是习武之人,耳力不能与巧儿比较,怎么可能听不见动静?
宿军有些迟疑。没听到就是没听到,你要是这样说,动静嘛……听是听到了,可是我没来得及行动。
赵七朴刀一横道。我看你就没想着动,下午的时候硬是闯入我们队伍,刚才也是,听到巧儿还没出来,就立刻冲进火场,像是阴谋没得逞,想要做些什么洗清嫌疑似得,我看你鬼鬼祟祟,早就猜到你不是什么好人。
宿军呸了一声,对宿荇道。好师妹你帮我说句话,告诉我平时是个怎么正义的侠士,又是谁把我尊称为“玉面浪子”,我宿军虽然贪财好色,但大是大非面前绝不含糊。
宿荇解围道。东华岛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宿军虽然贪生怕死、贪财好色、长得还贼眉鼠眼,可是终归不会坏了江湖大义,就算你怀疑他,也要拿出证据。
赵七怒斥道。你和他是同门,又有青梅之宜,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赵七直接挥手招呼手下围住宿军宿荇,就此打算绑了再说。宿荇哪能束手就范,玉云剑在手,就算石头碰上了石头。
宿军道。没想到王朝的官府办事这么不讲理,我们身正不怕影斜,但是谁敢上来试试。
宿军永远是躲在宿荇煽风点火的那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道。师妹终于知道愚兄为何一直处于何种境地,上次是在浣花城,也是在王朝的底盘上,还是因为一场大火,这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我压入大牢,差点就死在断头台上了,我看跟着朝廷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会津府与浣花城区别甚大,城主就好比国中国的王,浣花城虽然名义上属于王朝,但大小事务王朝都不能插手。此刻,赵七懒得解释。
宿荇赵七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李秋陵叫了一声。慢。
宿军嘴努努嘴,不嫌事情闹大的样子道。老头子你就不要逞能了,让我师妹帮忙管教你的手下,实在不行咱俩比划比划,要是伤了你,可别怪小爷无情。
李秋陵压了口气,没理会宿军,转身道。这不是两个人做的,前来刺杀巧儿姑娘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老头你在开玩笑嘛,我行走江湖时间少你可别骗我,火是自己着起来的,而且谁也没看见?
赵七朴刀讥讽宿军道。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救火,比如我们回来的时候坐在地上的那个人。
宿军反驳道。你刚睡醒就有力气泼水,不用缓一炷香?
那我只能夸您睡觉睡得死。
恩怨又起,两个人看来非要打上一架最好。宿荇给了个凶恶的眼神,宿军只好灰溜溜放弃了斗嘴。
李秋陵拦住赵七,拿出一只烧断的箭道。刺客来的时候我曾经听到了一声箭羽的声响,可是当时庭中的刺客并没有拿弓,我们也就都忽略了那个声音,现在想想如果提前在箭上涂好能引起明火的材料,从远处射入暖间,自己在走入院中引开众人,也未尝不可,等我们几人追出去,箭上的磷粉才会自燃,这样一个人就能放出这场火。
宿荇问道。那为何刺客不直接杀掉目标?
李秋陵摸了摸胡须。当然是从早晨到夜晚一直没有机会。
这样一来是有机会,但是成功率非常低,刺客怎么会知道我们不会留下人在屋内,而且难保巧儿不会走出暖间,除非是暖间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赵七恍然道。
几个捕快要去暖间找蛛丝马迹,李秋陵拦住了,黑衣人大费周章的引人出来,肯定是做好乐准备,此刻该烧的都烧掉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李秋陵对巧儿道。你可曾知道谁与你们有仇,或者是你父亲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你的闺房。
巧儿的泪水混着烟尘,看着半间烧成灰的屋子发呆,摇摇头道。父亲不喜欢与人来往绝对不会有仇家,其他时间只是躲在西厢房里不知做什么器物,忘记吃饭也是常有的,我的房间父亲一般是不会去的。
李秋陵叹了口气。还有谁知道你们家在这里,换句话说有什么人熟悉这洄风林。
巧儿想了半晌,心有余悸道。有,但是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