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小,却留不下一个青风。
青山县是江南省的一个山前小县,背靠迷云山脉青云峰、北邻大青江,由于青山县北端有方圆几百里唯一的跨江桥连通江南省唯一的官道,使得这里成为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和经济重镇。
这里虽然商贾云集、鱼龙混杂,但百十年来没有出过什么大案件,当然,是官方记录里没有过重大案件。如此佳绩表面上是历任城主治理有方、治安良好,但来往过路的人如此之多绝非县府这百十号人能够管过来的,而地方驻军官兵也不允许插手地方事务,所以,那些官府管不到或者拿捏不好的方面,便需要由一些地方势力代管,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当地最大的家族势力——青帮。
青帮,说是一个帮派,其实是一个家族。青帮管事的不叫帮主而叫族长,因为青帮成员是青山县最大宗族青家的几乎全体。说几乎,是因为有一个例外,青家有一人不在青帮之内,他就是现在青帮族长青虹的最疼爱的小儿子——青风。
青风是青家特殊的存在,虽然是青家的人,但却不是青帮的人,这么说不矛盾,因为青风九岁开始便脱离青帮拜入道门。好端端的青帮三少爷不当,却去修道,这在外人看来大多是不可思议的,但是青家却认可了。
青风的特殊是从出生便开始的,常人出生时嘤嘤啼哭,而青风出生时却是如憋闷许久一般猛力吸气后发出一声稚嫩长吼;青风从小头脑过人,自学族中藏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族中小儿通常是五岁入学堂开蒙,而青风五岁时老先生已教不了了:“少爷聪慧过人,实属无师自通,老朽教无可教了。”族里伶俐的孩子们会先在族里法师堂学魔法,青风也不例外,不过,青风虽然听的很仔细、记得认真、理解透彻,却从未学成哪怕是小火球术这样的简单法术,青帮首席法师说:“这孩子完全无法感应魔法波动……”那习武如何呢?族里的武师评价:长的很匀称,很健康,将来定是位翩翩公子,但是不太适合修炼那些强横的武学,略学些防身术就好。青虹感慨: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风儿一个最强大脑同时也拿走了他学魔练武的资质,不过将来入仕当一文官也不错啊!
转机发生青风九岁生日那天,青云峰云来观的主持道长不归道人不请自来,说是带来一件宝物为三公子庆生。来者是客,青虹自然热情款待,宴会上青风只看了不归道长一眼,便对父亲讲:“我要跟他学道!”一语惊炸全场。青虹脸色稍稍一滞,马上以逗小孩的语气对青风说:“好好好,留下不归道长,让我们风儿跟道长学神通,哈哈……”
宴席散去,偏厅里,青虹、不归、族中几位长者、青杨氏、大公子青白、二公子青鹏、三公子青风等几人,这天的事谁都能看出来不寻常。
不归:“不瞒各位,贫道与青风公子有些渊源,此行目的就是收青风为徒,不过不会太久,也用不了太久,待贫道无可教时,令郎自会离去。”
“渊源?即便是有些渊源,可风儿学道于他个人和家族都无益啊!”一位老者皱着眉说到:“道士在我们大汉帝国乃至雅特大陆甚至全世界来说,都已经是一个没落的职业了。如果没有那些因循守旧的人需要道士的慰藉,恐怕道士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勉强经营的道观,也几乎全是靠四处化缘艰难维持吧?”
说话的是青虹的二爷青玉。在座的人大多轻轻点头,多数认可老者的话。武师、法师和道士在流传千年的传说里都是强横无比的职业,但是相比于精武练体的低门槛、施展法术的高调绚烂,由于修炼、传承条件苛刻加之数百年来大陆少有厉鬼作怪,道士这个职业已经被人们渐渐淡忘,强悍的道术也已是百年未见了。现在,人们普遍认为,就算是道士的天纵之才出现,恐怕也挽救不了这个夕阳职业。
青玉转身对青风道:“风儿啊,族里你这一代唯你才智过人,即使武法二路不通,凭你的头脑也必定有一番大作为啊!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而剑走偏锋啊!”
大家又是一阵点头,然后纷纷看向青风和不归二人。
显然大家大多认为青风是因为练武和魔法两条路走不通,又因时下轻文重武,才想到要去学道。十之八九认为他是急于证明自己在家族的份量而选择剑走偏锋,要在道上有所突破。
不归倒是全程淡定,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也不插话,满脸的不在乎。
青虹道:“我相信风儿不会这么轻率的,风儿,你可以告诉大伙刚才宴会时你为什么会主动说要跟不归道长去修道么?”
青风抬起稚嫩的小脸:“族里藏书馆里有两本书,一本《道德经》、一本《道九初》,《道德经》之玄妙远非天圣教《圣典》和兰博教的《上神说》可比,其注解说描述的大成道术可搅动乾坤天地色变,而在《道九初》中对各路道术有详解,并且对适合修道的人也有十分详细的描写。孩儿认真参学过,修道于我有益无害。而且,不归师父与咱素不相识,却要大老远下山来给孩儿庆生,若要来化缘,应不会送重宝;若是来者不善,更不会是独一个道士前来。所以,不归师父来这里一定是有所图,今日正好是孩儿生辰,想必是来收徒的。若真是来收徒的,那必定能眼观百里而识人无误,加之孩儿正符合修道的条件,也愿意去,所以便主动讲了出来。”
青虹凝思片刻说到:“可是据我所知,咱们青家藏书馆并没有你说的这两本书啊!”
“不错,”不归插话道:“六年之前的确是没有,而后有了,有了也难以发现。那两本书是贫道在六年前施了障眼法,来化缘时赠予你们青牛管家的。常人看去是《一百个为什么》和《揭秘山东菜》,只有果真是先天道体的人才可以识破障眼法,一眼看透真正内容。你家三公子可以看出这两本书也证明我所见非虚,青风就是我要收的人。”
“什么?”青虹面色一沉,责问道:“道长这样精心算计我家风儿,不妥吧?”
虽然青虹面色不悦,但是心里却很是高兴:毕竟有人惦记着自己风儿说明那先天道体必定有过人之处值得人家惦记呢。
“哈哈哈,”不归笑答:“贫道早在九年前你家风儿出世时便已经相中他了,虽然身在两百里外的观中,却可以感受到风儿出生时有一道细小的金花道光从天而降,那是只有秘籍中才有记载的先天道体降世!当然,尔等非我同道中人并不会察觉。拥有先天道体的人可以说是千年一遇,也只有先天道体日后才会道术大成,成为踏碎虚空的强者,上一个先天道体之人正是一千多年前创建我们云来观的祖师爷。九年前贫道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访,一来是想看青风是否在武法方面同样有大机缘,二来青家资源丰富足够风儿学习数年。故而直待今日才来。还望青家诸位为三公子前程考虑啊!”
“只是……”青杨氏沉吟道:“只是不知风儿学道将来能学到什么程度,我这当娘的就怕他学道不成还耽误了前程,哎……”
青虹说到:“夫人,你是小看云来观了,虽然道家没落,但一千年来云来观的防御大阵从未失效,就连法神武胜级别的强者也无法硬闯!如此说来风儿跟不归道长修道应该是个大机缘,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可以让风儿去。当然,主要还是看风儿的选择。”
“爹、娘、各位长辈,孩儿心中有数,”青风稚嫩的小脸一脸郑重的看着大家,继续说到:“虽然我现在不算你们眼中的大人,但是我也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比较成熟的想法。两年前我看那两本书的时候,看到不归道长留下的箴言,说如果我能自学他书后附的基础道术之中二三个,他就在我九岁生日当天来收我为徒。而今的我可不仅学会两三个了~”
看着大家震惊的眼神,青风掐决念咒:“护甲咒!”
随着青风念罢,只见从他脚下亮起一层微微黄光,一层屏障护住周身。青风转身对二哥青鹏说:“二哥,你都是中级武师入门了,来打我两拳试试呗?”
“啊?!”青鹏不可思议道:“我的亲老弟啊,就你这小身板,我怕给你轰废了啊!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下不去手!”
“哎呀二哥!快来吧,我现在的护甲术可以抵挡一般中级武师的强力攻击,你快来吧,我这护甲消耗不少元气呢!”
“额,好吧!”
说罢,青鹏举拳用了五分力向青风打去。
一声闷响过后,青风果然完好无损还在远地,只是周身的黄光淡了许多,然后只见青风小手一挥,黄光尽然散去。
青鹏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和周围大家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青风。
“无量天尊!”不归看看众人,又看着青风说:“诸位,据我感应,青风已经自学会了至少四种基础道术,不需我多讲了吧?由我带回修炼,恐怕大家再无异议了吧?”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归继续道:“不过有一节,我道观是清净之地,修习期间不可与外部势力有瓜葛。不过大家还请放心,青风来修道至多十年可学成出师,之后便再无需留于观中。”
在青风为大家展示了传音术、火环咒术等基础道法后,青家众人全都放下心来。又经过不归的一系列保证之后,青家才算同意让青风暂时离开家族去修道。
第二天青风便踏上了修道之旅。同时,青家也有了唯一一个不是青帮的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