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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6. 初入红街 戏院邂逅

物质局半夜查封木材运输地,陆大坚和苦力们有惊无险,并没有受到过多的牵连,因为他们毕竟是什么也不知情的的苦力,他们只知道干活有饭吃,工作有钱拿!物质局的同志们也并没有为难他们,更没有如他们所宣言的那样,把他们全部都关到看守所。

陆大坚劫后余生,想想当时的情景,对方雷霆万击,出动那么多人,自己焦急万分,拼命逃跑,最后还是被一群人围住,踩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带到漆黑的地点,哐当一声,锁住铁门,然后任你哭天喊地,痛苦嚎叫,都无人理会。

这让他联想起了父亲,他大半辈子就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度过的。他就如艺人手中的玩偶任人摆布,任人玩弄。家乡的头头们,可以随时随地把父亲拎出去,不管是深更半夜,还是大白天,只要他们心血来潮,或者遇到不顺心的的事情,都可以把父亲当做出气筒,凶狠的把他从家里连推带攘,或者直接抓住脖颈的衣带,直接从睡梦中把他向外拖出去,一顿臭骂和毒打。

而他们家所有的人都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不敢声张,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人会为他们说话,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执法部门不会惩治这些打人的人,他们甚至会说,“活该”!

陆大坚一家甚至一度也认为自己家,如同遭遇到了魔咒。确实如人家所诟骂的那样,曾经做了数不尽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现在报应来了,所有今日今时所受到的屈辱和伤痛,都是自己自找的。不应该被同情的。

但是陆大坚又在灵魂的深处,进行自我拷问。他们家所有的人,父亲、母亲、自己和两个弟弟还有妹妹,并没有偷拿别人一针一线,并没有夺人钱财,抢人妻女,伤天害理。可是为什么又会有如此遭遇呢?难道真的如头头们所嚎叫的那样,自己的祖辈剥削了他们,压迫了他们。如果事实却是如此,那的确后辈要为前辈们的无耻,而偿还。

好吧!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家里的亲人们,还有物质局的突击,都过去了!大家都还好好的,依然每天早上醒来都可以看到,温暖的冉冉升起的太阳!和煦的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舒畅,陆大坚心想,活着就好!人生还要向前看,不要让过去的人生成为未来的羁绊!

其实当时的社会已经在逐渐开放,人们的保守思想也在逐渐的转变,“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论调,逐渐得到整个社会的认可。“摸着石头过河的口头禅”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引用。那些勇敢的人都已经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这个历史转折的大好机遇之中,大展身手,各显神通。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机会就在眼前,梁哥,陆大坚他们同属于这个时代,社会的很多部门,都已经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试探。以前的禁忌,以前的牢笼逐渐被冲破。旧时代的陈词滥调,连那些曾经高呼要毕生坚守的人,在重复了万次的呐喊之后,现在也觉得无聊透顶!可笑至极!

只有愚者,和那些胆小如鼠的人,还在抱守着过时而又落后的观念,他们终将成为新时代的弃儿!被人遗忘,被人鄙视!

时代的变革已经来到,只是在当时梁哥,阿昆,陆大坚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自己已经身在其中了!

所以物质局的同志们接到举报之后,虽然查封了木材厂,口头上喊了几句,“打击投机倒把”,其实物质局的主管,很清楚,那些举报完全是无的放矢,完全是无稽之谈。梁哥的进货,卖货,都是你情我愿,商定好了的光明正大的商业行为。完全都支付了约定好的费用,转卖之后余下的金钱,当然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合理收入!

只是他并没有拿到有关部门的批文!所以才被扣押,但工人们并不牵扯其中,主管们了解情况之后,很快就释放了苦力们!他们也得以重返自由!只是苦力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抓,而又为什么莫名其妙被释放!他们就像无力的小草,任由东南西北风,随意的吹拂着,随风而倒,随风而起!

来到这座城市,这么长时间了,每天都是在窝棚和木材搬运处两点一线,狭小范围内活动。自己还没有出去转一转,好好看看这个城市,也许还有其他的谋生之路!于是三天之后的一个早晨,他穿戴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走出了窝棚!

他顺着马路的主干道,沿着一侧的青石板人行道。随意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看,哪里人多,他就走向哪里。无聊的闲看一会,然后再继续向前走。在这过程中,他打听行人,得知向前走大概二公里的一个拐弯处,有一条街,那条街非常热闹,于是他急切的赶向那个地方,中间不在驻足停留观望!

不觉中,他已经走到这个热闹非凡的地方,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马上就快接近中午了,可是这里依然有很多的人力车,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还有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挤的人!还有人拉着板车,有的板车空着,有的上面堆满了不知是什么的货物。他们熙熙攘攘,来来往来,在这里穿梭流动!

陆大坚很快挤进了人流之中!努力的向前走着,原来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一个码头,码头上有很多各地的船只在这里停靠,还有大卡车不断的从码头旁边开出来,有的运送的石子,有的运送的从外地发来的货物,这条街上还有很多的饭馆,旅社,还有戏剧院!

据旁边的人讲,每天到了晚上,戏剧院里面的石头凳子上,总是挤满了来听戏和看热闹的人,还有小孩跑着,哭着闹着,追逐着,!戏剧院门口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商贩卖小零食,卖糖葫芦,卖雪花膏,卖琉璃球,小玩具!可热闹了!

陆大坚在戏剧院门口,来回的徘徊,好奇的不想离开。他还从来没有进过戏剧院呢!只是在老家,那些家庭条件相对好一些的人家,他们在有老人过世的时候,才会请一些外地的专门的唱戏的过来热闹一下,只是那些唱戏的都是些跑江湖的混子,他们的唱功并不专业!也并不动听!只是要他们凑个热闹,集聚一点人气罢了!

而这里是真正的戏剧院,这里的演出人员,他们是专业的戏剧学校出身,职业的戏剧人才!就是在这里,陆大坚奠定了一生的戏剧爱好!他后面半生排遣忧愁,打发空暇时间,都是靠着戏剧。

这在现代的年轻人来讲,是很难理解的,他们为什么可以整个下午,都坐在那里听戏剧,看戏,还有到了晚年的老人们,干脆自己几个戏剧票友,组成戏剧爱好团,亲自上阵,亲自演唱,亲自打鼓敲锣!好不投入!也算是晚年的一种幸福吧!

现代的年轻人不理解为什么老一辈的人们,为什么那么的痴迷戏剧。每当他们走到公园,或者到野外看到,三五成堆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开怀演唱之时,总是皱着眉头充满着不屑!

其实年轻的人们不理解老一辈人,就像老一辈的人不理解现代的年轻人一样。老一辈的人们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可以一整天对着电脑,打游戏,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中,去搏杀,去开枪,去拿刀乱砍,去轰炸!

这个世界充满着很多悖论,每一个人都很难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每个人的阅历,经历,知识结构,见解,见识都不一样。对这个人十万火急,非常重要,非常重视的事情,对其他的人而言,却是完全的不屑一顾,完全的被鄙视。

每个行业的领军人物,都是在各自的领域之中,受到人们的膜拜和尊重,可是换一个地点,换一个领域,人家完全不认识,不熟悉,也不想了解,甚至对他提不起一点点兴趣!

就在陆大坚坐在戏剧院门口歇脚的时候,突然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他心想,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他刚来不久,除了梁哥他们几个,怎么会有其他人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有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也在这里!

紧接又是一声呼喊,“”大坚,你怎么在这里”,只见一个带着花色帽子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推着一个用木头做成的板车,在戏剧院门口站着!笑着盯着自己看,大坚走过去,那人把帽子嗖的取了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圆头顶!

陆大坚立马认出了他,原来是老家的李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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