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衡驾驶着黑色轿车,空次则坐在副驾驶座位,随主干道高架前往北城区。
车程有一小时,两人都一言未发,让通衡感到惊讶的是,空次并没有问他这一次去哪里调查。
慢慢车窗外的人影越来越少,直到空无一人。
突然,轿车在一座大门前停了下来。
通衡先一步下车,空次也随其后,在他打开车门下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被座高上天的大门吸引住了。
两座极厚的钢筋混凝土墙向天上延伸两百多米,紧紧贴在一起,留下一道能勉强塞进一只手的门缝。站在着大门之下,太阳都无法照射到空次的脸。
空次眼睛瞪得大大的,抬着头望着这大门。通衡从他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这里是京北矿业工厂,全世界屈指可数的矿业公司之一,从这里出产的矿石种类可是有几百多种,远超其他国家的矿产资源。
“这也是亚雷克斯的重点能量资源取给点,建这个超大的门就是为了不让能量外泄影响到城市。”
通衡刚说完,这大门便开始微微地颤动,发出“隆隆”的声响,可吓坏了空次。
只见这大门缓缓地打开,扩开了一道能使一个正常体型的人通过的缝隙。
通过缝隙,大门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着灰白色工装服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仅有一米六多的身高,他一步一步地从缝隙中走出,来到通衡的面前,递出了右手,十分热情地说道。
“通衡先生!您来了!”
通衡微笑着与这男子握手,也是与他问候,那语气如同见到了往昔老友一般。
“好久不见了,敬。”
通衡转头向空次介绍道这名男子,脸上的微笑不曾消散。
“空次,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北敬,是这座京北矿业工厂的老板。”
空次听了,连忙向京北敬致了军礼,而京北敬也是微微鞠躬,脸上是爽朗的笑容,双眼都被皱纹给淹没了。
“科员好,我和通衡先生是旧识,所以您也别太拘谨。撒,进来吧。”
说着,京北敬将两人引进了大门内。三人刚进了工厂,那大门便缓缓关闭了。
在这大门另一边的场景,令空次又一次震惊了。在他眼前,是一座半径约有八百多米的螺旋型大矿坑,向下望去,隐约能看到坑底,足足有三百多米深,里面是完全地漆黑。在坑洞边,是数百台挖掘机与吊架机在不断地运作着。在这大坑周围,还有几座有大有小的坑洞,看这些坑洞的形状,并不像人为打出的坑洞。
这一作业工地的范围极广,尽力望去,也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圈起来的高墙。
京北敬站在那大坑洞边,不好意思地看向两人。
“这里虽说是工厂,其实只是一个矿场啦,我们负责把原种矿石挖出,然后交付到研究所和能源所,让他们自己进行加工。
“在十年前我做矿场工作的时候,因为挖不到矿石,生意不景气。直到又过了两年,我无意中挖到了地下的一处大型矿群,才挖掘了半年,就挖出了一百多种矿石,这生意才好起来了。
“说来惭愧挖了这么长时间,矿群里面的矿石啊也不见少,搞得市里其他几个矿产公司都破产了。”
听着京北敬说着这矿坑的由来,空次的震惊未曾减少,论谁都不相信,眼前这样的矿坑,挖了足足八年,依旧能产出大量矿石。
通衡搭着京北敬的肩,望望这矿坑,眼中也露出了些许震撼。
“我记得八年前,你刚挖到这个矿群的时候,还被其他的矿产公司告了是吧?说必须分享矿物资源啥的……”
通衡说到这,京北敬便激动地转身面向空次,还用手指指着通衡。
“没错,那时候就是通衡先生帮我搜集各国有关矿物资源的法律信息,让我保住了这个矿群,我能有这样的事业,真是多亏他啦!”
京北敬还在说着,通衡制服内兜中的通讯终端响起了铃声。通衡掏出通讯终端,看了一眼来电名称,便挂断了。
“嘛,先说正事吧。”
通衡把通讯终端放回内兜,又从其中取出那一支由昌全交给他的晶体管。他把晶体管递给京北敬,指着这其中的红色水晶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矿石吗?”
京北敬用左手手指捏着晶体管的两端,右手则从工装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放大镜,仔细观察着这枚红色晶体。他看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将晶体管递还给通衡。
“这是红绒矿,含有非常浓厚的热能量,会和外界的热能产生共鸣,但是这矿石非常稀有,就算在咱们这个矿场也挖不出多少来。这是哪来的?”
通衡接过晶体管,塞入内兜,拍了拍一旁还想去参观矿坑的空次。
“调查需要,案件细节什么的不方便说,谢了。”
通衡这样说,京北敬也就没多问,引着两人出了矿场。
两人上了轿车,只见通衡没有急着发动汽车,而是还望着矿业工厂的大门。大门下,京北敬站在那里,向着通衡深深鞠下一躬,通衡随后将车子开出。
车子随干道驶向中心城区,这路上,通衡将那只晶体管丢给了空次。
“这个矿石已经没有调查价值了,就给你了,说不定有用。”
空次险些没接住这晶体管,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之中。
轿车在市立医院中停下,通衡领着空次上了二楼。两人在二楼的一处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只见这病房门前,有四名身着深蓝色制服,明显是辑察科科员的警卫守在此处。
通衡将通讯终端中的工作证出示给这几个科员查看,这才允许放两人进来。
病房内,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安群靠在床头坐着,窗边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使她那常有的微笑显得十分精神。显然,杀手的刺杀并没有影响到安群的状态。
通衡站在病床边,而空次则在门边站着。
“刚才没接电话,是在调查领奖台的案子吗?”
安群微笑着看向通衡,眼中充满了关心与欣慰。通衡微微点头,将一份调查申请取了出来,递给了安群。
“这是关于八方余文失踪案的调查令,我怀疑您遇刺一案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希望您能把这个案子交给八科来办。”
安群接过这个调查申请,仔细地查看了其中的内容,望着通衡问道。
“八方余文?八方氏的二当家吗……这案子原来是哪科负责的?”
只见通衡还没有回答,安群便从一旁的床柜中取出了主科长印章,在搜查申请上盖上了章。
“是四科主要负责这个案子,但是过了快一周时间了,还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
安群认真地听着通衡汇报情况,轻轻地点着头。
“嗯,这效率确实是太低了,那就交给你了,只不过别忘了科场比赛哦。”
“欸……”
通衡一直专心于调查案件,收集线索,完全忘了下周就要进行的科场大赛。这让通衡感受到了压力,又是要调查两个案子,又是要参加科场大赛,先别说是否能排出足够的时间来兼顾两件事,单单是八科人手方面,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了。
“我尽力吧……”
通衡很没底气地向安群打了保票,鞠了一躬后便带着空次离开了。
临走前,安群还通衡说道。
“有时候太累了,就歇一歇吧。”
走出医院大门时,空次还在追着通衡不断地问科场的事情,整得通衡也有些难堪了。
“通衡先生,咱们在调查案子,怎么参加科场比赛啊!”
通衡一手猛的拉开车门,一手指着空次,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八科会有人参加不了比赛,而你吉村空次,我绝对会让你站上科场的赛场。”
这话让空次非常感动,向往科场大赛的他能收到这样的保证,真是比站在领奖台上还高兴。
而通衡坐在驾驶座上,则是异常地心累,不得不点起一支烟抽起来,这才短短的半天,他就已经打了太多的保证了。
一小时后,两人驱车回到了辑察科,刚进大门,就遇到了要出去买午饭的上官彦雨。
“来的好,上官跟我们一起。”
“诶诶!”
通衡二话没说,拉着彦雨就上了电梯,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松开通衡抓着她后衣领的右手。
电梯在21楼停下,电梯门一开,三人便从其中走了出来,只是跟在最后面的彦雨脸上是又气愤又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们干嘛去啊?”
就这么一问,通衡来劲了,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兴奋。
“你当打手就行,这次成了你的午饭我请。”
空次听通衡这样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腰后的气锤。
三人走到走廊的尽头,一间面积足有八科办公室两倍大的办公室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办公室外被模糊视线的纱纸贴住,但是能看到办公室内花花绿绿的一些娱乐设施。
通衡推开办公室的门,可吓坏了这几个瘫躺在沙发上,联机玩着Switc***终端的四科科员。
左侧的几张办公桌上堆满了乱糟糟的还未批阅的纸质文件,一旁的视讯终端上,显示前三个月发送来的辑察科公共文件还未阅读。再看办公室右侧这一大片空间,竟架设了一张足有国际比赛标准的台球桌!桌旁还有几杆球杆,与几瓶已经开过且只剩下一半了的啤酒瓶。
台球桌旁,是那刚要推杆进球,却被推门声吓到导致台球打偏的王沃,他扯着嗓子望向办公室门口。
“他妈的谁啊!影响老子打球!”
就这么一骂街,通衡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微笑着环顾这办公室内。
“不错啊,申请了半年才批下来的扩大办公室空间,结果被你拿来改造成娱乐场所啊……”
通衡说着,左手轻轻一摆,站在其身后的彦雨猛一将刀拔出两寸,又迅速收回鞘。只眨眼功夫,台球桌旁的啤酒瓶被切作了两半,无声无息,瓶中留有的酒液随着刀痕,款款流出,淌到地上。这一刀又吓了王沃一跳,他呆呆地站在那,不敢乱动。
通衡一把将八方余文失踪案的调查令拿出来,拍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把八方余文失踪案的信息全拿出来,否则,下一刀砍的,可就是台球桌了。”
这几个四科科员瞅了一眼那调查令,连忙就把游戏终端扔了,翻箱倒柜收集完了六天前至今所得到的所有信息。
这信息没多少,就一段监控录像,与一张情报科的现场搜证报告。
通衡并没有在原地去查看这两件线索,拿了这两样便准备离开,在这之前还向这几个四科科员们微笑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
随后,三人又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去。彦雨在离开前又拔了一刀,在人离开之后,那台球桌的两条腿被切断,整一张台球桌倒了下来,激起办公室内一阵灰。
在走廊内,通衡问彦雨。
“我让你砍台球桌了吗?”
面对通衡的回答,彦雨只是耸耸肩,其心中异常爽快。没想到通衡微笑着又问她。
“中午想吃什么?”
回到26楼八科办公室,众八科成员都在办公室内闲着没事干。通衡一把推门进来,将那段监控录像的信息源扔给了正在打吃豆人游戏的苏妍。
“苏妍,把这个放一下,我需要拍摄这段监控录像的监控位置。”
苏妍接收了信息源,随后便将这段录像播放,投放在办公室中央的主屏上。
办公室内七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屏播放录像。
录像开始,只见屏幕中显示的是一条街道和一条与之连接的巷子。
录像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6月16日晚上8:52时,街道两边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在53分时,八方余文出现在了街道上,在其后还跟着两个戴着墨镜,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随后余文在转角处转弯,进入了巷子。那两名男子没有进入巷子,而是从街道的另一头离开了。直到9:30时,余文也没有从巷子中走出来。到此,录像结束。
主屏慢慢关闭,通衡向前来走了一步,靠在办公桌旁,面朝着其他六人。
“看了这个录像,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琳达先一步起身,向通衡说道。
“录像中显示的那两个跟踪余文的人,到最后没有跟余文进入巷子,说明余文应该已经通过巷子来到另一边相对热闹的街道,所以那两个人没有下手。”
面对琳达的推测,通衡没有急着去分析,而是将那一份由情报科批写的现场搜证报告取了出来,看了一眼。
“报告说,现场,也就是那个巷子里面是被周围商店的杂物堵住了的,根本无法通过,而巷子内没有暗门或是下水口,是一个典型的半封闭空间……”
通衡正说着,只见空次凑到苏妍身旁,在视讯终端上又放了一边录像,直到视频在余文即将走入巷子的那一瞬间,空次大喊了一声“停”,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
“通衡先生,你看!”
通衡放下那搜证报告,也凑到视讯终端前,望着那屏幕,但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
“什么啊?”
空次伸出手指,指着屏幕中那漆黑的巷子口,示意苏妍将这一处放大。直到放大之后,这才让众人看清楚。
“虽然很模糊,但是这巷子里面,确实有两个人蹲在那里。”
视频中,漆黑的巷子口,有两个模糊的人脸轮廓,他们蹲在角落里,直到余文走入巷子,他们才伺机而动,走入其中。
通衡胡乱摸了一下空次的头,随后便掏出了通讯终端,打给了情报科。
没一会工夫,他便转过身来看向六人,脸上是平时少有的兴奋之情。
“出勤组准备一下,我们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