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了,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似乎不远处,还有悠扬的马蹄的声音传来,难以言喻的自由感和舒适感充斥着周政凯的心扉。
“唔——”
伴随着一声迷茫而又无力的低吟,周政凯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啊,拥挤的城市里很难得会有这样的风。他深吸一口气,任凭微风灌满自己的肺部,满意的笑了笑。
“嗯?不对,我在家里,哪来的风啊!”周政凯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猛然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没错,一望无际,遍布绿草和微风的一片大草原!
“别吓我啊!”他惊呼一声,蹭的一下从草地上坐起来,薄薄的衬衫在微风的吹拂下感到一丝凉意。
我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被绑架,还是————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刚刚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太湖边散步!我果然是被什么奇怪的人给绑架了,现在应该是在郊外的某个地方。
不对啊,附近郊外没有这种规模的大草原啊!
“我这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周政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依然属于自己的身体,略带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还真是老套的桥段。”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表现的太冷静了?也是,永远不要小看中二病的心理承受能力,哪怕现在眼前出现一条巨龙他也能泰然的和对方说早安(还没说就死了的可能性占八成)。
柔软的草地坐着似乎还挺舒服,但是周政凯却一点也没有闲适安逸的感觉。
“世事真是难料啊,上一刻还在散步的时候考虑将来的人生规划,谋算自己的社会抱负,忽然就来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完全和过去的生活断了联系。”他自言自语道。
“那么,究竟有什么奇妙的故事等待着我这个迷途的旅人呢?”
“有些小小的期待啊。”周政凯依然有着一丝慌张,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掩藏不住的兴奋,似乎早已沉浸在一个美好的幻想中,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一切。
之前听到的马蹄声已然变的清晰起来,由远到近,越来越响,听上去是有一群马在奔跑。
周政凯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去,想要看看这群自由自在的野马。
他忽然惊讶地瞪着那个方向,手臂就像抽搐一样颤抖了一下,语气中无不透露着诧异地自语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果然不是地球啊,现在的地球人绝对不会穿着这么复古的服装,也绝对不会骑着奇怪的动物满地溜达。
他烦闷地扶住额头,微微叹息了一声:“异世界啊——”
这个生物的画风,和地球还真是不太一样。
那根本不是马蹄落地的声音,而是一种类似于羚羊的动物,但比羚羊更健硕,背部两侧还有骨质凸起,这种东西不可能是地球上的已知生物。
而骑在“马”背上的是一群披着墨绿色斗篷,看不清面孔的轻装骑手,他们的腰间都悬挂着细长的刺剑,背上几乎全都搭放着长弓。
这些不知身份的骑手们从不远处以飞快的速度疾驰而来,似乎原本并不是冲着周政凯的方向来的。
他们在中途改变了方向,朝着周政凯冲了过来。
这算什么?我看上去应该只是一个迷失的路人而已,为什么他们要特意冲我过来,难道这季节出现在草原上很奇怪吗?
周政凯脸色一白,尽力用手撑了一下附近的草地。
糟糕,还站不起来。
刚刚来到这里,不知怎得,身体里原本的力量好像都被抽走了似的,要不然以他连夜赶路四十多公里的体力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正想着,披着绿色斗篷的骑手们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在靠近的一瞬间立马散开,围绕着周政凯组成了一个圆圈,在一定的安全距离将周政凯包围起来。
这些骑手被斗篷遮盖的面部阴影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即便目标看上去毫无抵抗力也不放松警惕,包围圈的组成迅捷有序,这必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他们互相交流一个眼神,似乎在交流什么,不一会儿做出了决断。
一名骑手驱“马”脱离包围圈,走到离周政凯大约只有三米远的地方,他的右手牢牢地搭在刺剑的剑柄上,以便异动发生时能快速反击。
周政凯咽下一口口水,有些小小的紧张,谁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遵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孩子,万一是土匪就糟糕了!
那位骑手从“马”背上俯视着周政凯,突然掀起了自己的深绿色兜帽,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面孔,紧接着,他伸出大拇指,面部肌肉不断调整笑容的角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友善”一些。
“你?家乡,哪里?”大胡子骑手问。
这个声音的辨识度还真高,就好像声带里长满了疙瘩似的,让人一听就忍不住抖起来。
他是在问自己的家乡?这该怎么回答!
周政凯突然卡壳了,涌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来自星空彼岸吧。
通常情况,会怎么说?
“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政凯思索了一下,给出了标准答案,他双手抱头,努力让自己的回答看起来更加没有破绽。
“不记得了。。。”大胡子骑手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奇装异服,不知道是哪个地区的服饰,用失忆遮掩了很多信息,但语言没有问题,口音似乎偏向南部诸国,再尝试沟通一下,看看能否套到更多,他暗暗思考。
而周政凯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常年磨练的善于思考的大脑以及强大的独立生存能力也逐渐开始发挥作用,他也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不能什么都不说,这样无法拉近关系,无法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嗯,要尝试套到更多。
“你还记得名字吗?”大胡子骑手又发问了。
名字,自然不能用汉名,要编一个才行。周政凯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就算是在这突发情况下的自我慰藉吧。
只见他站了起来,身体迅速而有力的摆出一个动作,上半身向左偏移,左手竖直向上,五指张开,遮住下半张脸,右手同样五指张开,向下伸直,脸上再来一个严肃的凝视。
“我叫格鲁恩.歌琳——叫我GeGe就可以了!”
“哥哥?”大胡子骑手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格鲁恩。”他直接忽略了GeGe这个古怪的称呼。
这打招呼的姿势实在让人难忘,说不定这种明显的特征可以帮助他们辨别这个少年的身份,他转身对同伴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有几名骑手交头接耳,试图分辨出这是哪里的风俗,但是这也只是徒劳而已,几分钟之后,他们都无奈地冲着大胡子骑手摇了摇头。
这种将姓名的前半部分音节拼接起来作为称呼的叫法和鬼畜的打招呼姿势竟然无人能够分辨,同盟的周边地区都没有这样的风俗,南方各国就更不可能有这种不正经的习惯了。
骑手揪住自己茂密的大胡子,眉头紧锁,思虑良久,还是没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他忽然伸出手,在腰间的小皮包里掏了几下,掏出一个装着蓝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瓶,笑眯眯的向周政凯靠拢。
“年轻人,放松,不要抵抗,身体放松。”他一边凑过来,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那满脸的大胡子配上假惺惺的笑容,总会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哎,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毒死吗,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有害倾向吧,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不尊重他人生命健康权的吗!
“不是,大叔,有话好好说,别别别,别啊!”
那蓝色的液体已经从瓶中流出,周政凯的肩膀却被突然逼近的大胡子骑手给死死的按住,无法挣脱。
滴答,一部分液体终于摆脱瓶口,落在了周政凯的脖子上,让人感觉有些冰凉,黏稠。
“我,没死啊。”整整一分钟过去,周政凯没有发觉任何不适,他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毒药。
就说,哪有民族一言不合就杀人啊,不对,连一言不合都没有,交流很顺利嘛。
大胡子死死盯住周政凯脖子上的蓝色液体,它正在迅速消失,待到这液体彻底干涸的时候,他的手臂骤然发力,不容反抗的撕开少年的短衫。
嘶啦——
光溜溜的上半身迅速暴露在空气中。。。。
“啊——”周政凯粹不及防,被惊得大叫出声,正好一阵风刮来,吹的他瑟瑟发抖。
“没有——”大胡子后退两步,视线在周政凯的上半身来回扫视好一会儿,似乎是确定了他的情况,发出疑惑的声音。
“没有刻印,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说道,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他的同伴听的。
骑手们紧张的姿态放松下来,有不少人的手已经离开了剑柄,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威胁到他们。
“混蛋!不要松懈,面对任何未明确的事物都应该保持最高警惕!谁敢放松就是死路一条!”
如雷声般响亮的嗓音在人群中炸开,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骑手们又精神一振。
包围圈张开一个小裂口,高大的骑手穿过裂口来到大胡子的身边,看其他人的眼神,他应该就是刚才大喝的人了,或许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
“确认没有威胁?”他问道
“没有铭刻任何刻印,身体素质在普通人里也就中上水准,看上去底子不错,或许失忆前是富贵人家的子嗣,没有携带武器。”大胡子的回答精确简练,将周政凯的基本信息全都弄清楚了,观察力可谓非凡。
“普通人不可能偷渡边境,更不可能穿过老林子,还是有些问题,带回去再说。”高大的骑手非常警惕,即便面对一个普通人也小心翼翼地下达了带回去的命令。
这种行动素质,判断能力,这该不会是一支间谍部队吧,周政凯心想。
他刚准备做点表示,比如说展示自己的友好和弱小什么的,忽然一根长绳从背后袭来,脖颈正后心左侧二十度的地方一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真是毫不留情,毫不放松警惕啊,该说他们冷酷,还是训练有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