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叔,一会我会去做骨髓配型。”
“好好,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可是慕瑾在医院门口刚和于科说上话,穿着病号服的母亲就打断了他们。
“于科,谁允许你找来她,没有她我就不能活了吗?”
“小梅,你怎么出来了?你快回去休息。”
“于科,你听到没有,我说我不需要她救我。”
“小梅,你先回去,我有时间慢慢和你说。”
“慕瑾,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愿意来救我吗?你怕是恨我还来不及吧。”母亲嘲讽的话还伴着冷笑。
林润城护住慕瑾,她生怕眼前的女人忽然发疯,伤害慕瑾。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夸赞母亲温文尔雅,那今天的她却很疯狂,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见到慕瑾。
“如果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好啊,我的死活不是早就和你没关系了吗?现在你又来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说的话也自私,你从来都喜欢折磨爱你的人,以前我父亲,现在又是于叔叔,真不知道你怎么过得这些年。”说完这些,慕瑾扭身离开,林润城急忙跟在后面。
背后的母亲没有再喊叫反驳,慕瑾也不关心,这次她是彻底失望,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才会想要来做骨髓配型,才会想着为了父亲救她,看来她并不需要。
那天过后,谁都没有再提配型的事,林润城在看到慕瑾母亲那样对慕瑾的时候,他甚至后悔自己当初支持慕瑾来医院配型。虽然那是慕瑾的母亲,但是对于他来说,慕瑾才最重要,其余的都要排在她之后,只要是伤害到慕瑾的,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慕瑾看似没有多大影响,该上课上课,该去电视台去电视台,生活照旧,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亲情的字眼又多了一层失望。那个对别人向来温文尔雅的母亲,对她和父亲永远做不到同样的待遇。
这件事一周后,上完课的慕瑾回到办公室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是一个老旧的孤儿院外景,看样子应该是十几年前那种福利性质的孤儿院;第二张是一个婴儿的照片,没有什么特征;第三张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婴儿,慕瑾很清楚地认出来那是年轻时候的父亲,慕瑾看过自己出生前的一些老照片,里面有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下一张是一张领养证明的照片,看到这里,慕瑾胸口有一些闷,她忽然不知道该不该看下去,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果再看下去得到的信息一定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
“慕老师,还有课吗?”
肖老师忽然出现,慕瑾急忙收起桌上的照片,敛了敛心神:“没有了,这不准备走。”
“哎,这个学期我都要废了,几乎满课。”
“慢慢习惯就好了,那我先走了。”
“嗯,好的。”
慕瑾把照片胡乱的塞到包里,一路小跑到车上。她靠在车座上,手里捂着包,她还是想把照片看完。掏出照片,她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继续看照片。
事实证明她知道了她这辈子都不愿知道的真相。她不是慕家的亲生孩子,是父亲从孤儿院领养的。怪不得,怪不得母亲从来不待见自己,她本就是个不该在慕家的存在。她揪着自己的衣领,摁着心口,心里好痛,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在那些照片上。她曾经以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自己生活这些已经足够黑暗,可是黑暗现在才来临。那样爱自己和自己爱的父亲竟然不是亲生父亲,原来属于她的那个家也不是她的,所以啊她原来没有资格埋怨。慕瑾逐渐哭出了声,车窗隔住了慕瑾满脸泪痕,却隔不住她无处安放的痛苦。
林润城知道慕瑾今天只有上午的一节课,所以中午就想买菜回家给她做饭吃,可是回到家却发现慕瑾不在,电话也打不通。他以为慕瑾去看望田心悠了,她们确实好久没见,所以林润城想着就不打扰他们了。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了想要做饭的心情,自己点了份外卖,吃完休息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可是一下午慕瑾也没给林润城回电话,他给齐湛打电话询问,他在单位一天没回家,所以他也不清楚慕瑾是否去了家里。林润城思虑再三还是给田心悠去了电话。
“没有啊,小瑾今天没过来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那倒没有,今天中午我回家做饭她就没在,我以为她在你那,就没打电话,可是到现在也联系不到她。”
“那就奇怪了,我打一个试试,到时候让她回你。”
可问题是田心悠也给慕瑾打不通,七八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接,这不太像是慕瑾的作风。
“难道是小瑾今天临时调课了?她上课一般都不带手机的。”
“那你别担心了,等下班我直接去小瑾学校看看。”
“好,到时候记得让小瑾联系我。”
但林润城在学校的办公室也没有找到慕瑾,肖晓告诉林润城慕瑾上午就走了。这下可急坏了他,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不会出事了吧。
“如果你没有惹小瑾生气,她怎么会让别人找不到她呢?”
“我真没有惹她生气,再说了小瑾不是那种爱生气的人啊。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我怕她有危险。”
“她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润城想了想,大概只有慕瑾母亲生病这一件了吧。
“她有没有自己经常去的地方?”
“你都说了是自己经常去,她怎么会和我说?哦,对了,她以前有心事就会自己回老房子那里。”
“老房子,在哪里?湛江路那里的旧家吗?”
“对,你怎么知道?”
“先不说了,我去那里看看。”
林润城一路开到限速最大去湛江路,之所以不飙车是因为他不想在还没找到慕瑾之前,自己就先挂了。
他知道慕家老房子的具体地方,到了以后天已经黑下来,老房子并没有荒废,听田心悠说慕瑾时不时会回来打扫一下。但是此时并没有亮灯,不像是有人在。林润城不死心一定要上去看一下。
慕家的老房子是一个独栋小二楼,一层是别的住户,从侧面的楼梯上去就是慕瑾家。刚上楼林润城就看到坐在楼梯拐角的慕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的消失本该是让林润城发火的一件事,但是他从来省不得,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会故意让人担心的人,尤其是在他看到慕瑾本就瘦瘦的身板,现在蜷缩着抱着自己,林润城生怕她再次消失。他下去车里拿了一个小毯子上来披在慕瑾身上。
“怎么跑回这里来了,也不接我电话?”明明是责备的话,在林润城嘴里却格外温柔,甚至有些像撒娇。
“手机在车里。”
“晚上这里风大,你是想进屋去,还是去车里坐会儿呢?”
“我想进家。”
“那我带你进去好不好?”
慕瑾拉住林润城,带着哭腔:“那不是我家了。”
“乖,那怎么不是你家呢?”
慕瑾又低下头沉默不语。这样的状态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样子,现在问慕瑾她绝对不会说。林润城定定坐在她旁边,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既然是回老房子,必然和慕瑾的父母有关系,难道还是因为慕瑾母亲骨髓配型的事情吗?可是慕瑾显然能控制好对她母亲的态度,虽然还放在心上,也不至于如此难过。那这样说来就只能是她父亲的事情,可是慕长河已经去世这么久,还有什么事能让慕瑾这样呢?林润城还是想不明白。
“小瑾,那我带你回我们的家好吗?”
过了好久,慕瑾微微抬头,嗯了一声,他横抱起慕瑾下了楼,把她放在自己的车上,又从慕瑾包里掏出车钥匙,把她的车停在了靠里的位置,准备明天再过来取车。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副驾驶的车底扔着一个信封,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慕瑾今天状态不对一定和这个信封有关,他拿起信封夹到衣服里,锁好车,回到了自己车上。
林润城有时候发现慕瑾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之所以这样觉得,不是因为慕瑾懒,而是面对很多事她都显得不那么上心,随意且没有要求,就算是面对很伤心的事,她会努力让自己睡觉,陷入沉睡的状态,没有谁能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寐,但是最起码她不再用伪装,也不会让人担心。这种行为可是说是一种自我保护,也可以算是对自我的一种封闭吧。
林润城哄睡慕瑾,像之前一样坐在床头守护她,昏黄的小灯反而更刺激睡眠,他今天忙完案子就一直在找慕瑾,现在休息下来也有些疲倦。但是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信封,蹑手蹑脚去客厅取了衣服里的信封,坐在沙发上。摸上去里面硬硬的,像是照片,开口明显已经被慕瑾打开过,他也就放心的把信封拆开。里面确实是照片,捋完照片,他自然知道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慕瑾来说照片的内容更重要,但是对林润城来说这些照片的来源也同样重要,貌似是有人故意把这些照片给慕瑾,也不知道慕瑾见没见到送信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