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费了，快过保质期了。”秦桑桑本人不喜欢吃糖。
这根棒棒糖，大概是她跟那个男人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为了凑整随便拿的。
然后，它就被装到了她的口袋里，直到现在。
“我总感觉你不太对劲。”秦桑桑双眸紧紧盯着派出所围栏外的丧尸看，像是在防备。
但许娇却总觉得，她情绪里的异样，并不是因为那些丧尸。
“许娇姐，真的是世界末日了，是吗？”
这次秦桑桑等了很久，直到许娇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才开口，没由来地显得沧桑。
“你看，不仅是我们小区，连派出所，市中心都沦陷了，到处都是丧尸，这个世界，真的毁灭了。”
在广播里听到的报道，到底没有自己亲眼所见的冲击大。
秦桑桑经过由小区到派出所这一段路程，终于把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给浇熄了来，不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望见过近乎满目疮痍的城市，感觉到过每时每刻的呼吸都带着一股难以抒发的压抑。
秦桑桑在神经稍微可以松懈之时，到底展露出来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二十来岁，刚工作两三年的女孩子。
现在满身血污，掌心磨出新茧，像什么样子？
“现在伤春悲秋做什么，先把自己的命活下去再说吧。”
在拒绝乔东两人时，秦桑桑觉得自己冷漠。
但对世事不关心的许娇，同样有她冷漠的一面。
“这世界变成这个样子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
“自然的灾难要来，渺小如蝼蚁的我们没办法阻止，只能在创伤后弥补。”
“物竞天择，适用于所有生物的活动。”
“包括这场灾难。”
派出所大楼内，瘦猴指挥着陈梦蝶和乔东，吆喝来，吆喝去，明显有耍人的意味在其中。
大楼外，在最开始不愿意离开安全的住宅的许娇，却讲出了一堆道理，将无端钻了牛角尖的人一语点醒。
“怎么样，我这话显得有水平吧？”
燥热的日光下，微风逐渐渗入了凉意，秦桑桑竟为了许娇最后一句略带稚气的话弯了嘴角。
嘴里草莓味棒棒糖的香气肆虐散开，盖过了那些腐肉，血渍的味道……
在成天威和安强回来之前，许娇给秦桑桑讲了她的故事。
只能说，如果成天威的经验是靠他高中的学识积攒下来的话，那么许娇的经验，完全来自于她的社会阅历。
在见识过三教九流的腌臜事儿后，原本性格就淡漠的她，变得更加凉薄。
至于选择安强的原因，许娇用两句话概括了。
“安强是在我差点被几个流氓……救下的我。”
“他脾气暴躁，耐心不好，但说句矫情点的话，他算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救赎。”
没人能保证，一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能过得顺心如意。
对许娇而言，末世前，末世后，差距只有一毫厘。
“秦桑桑，你看看你，本来是你在可怜巴巴地装柔弱的，现在弄得我都要哭出来了。”
说这些话的许娇眼底闪着浅浅的泪光，但却特别真实，让秦桑桑心底最深处某个地方不自觉一软，开口就想要道歉。
“对不起，我本来就是那种偶尔会很丧的人……”
只是，这种温情，却很快就被扫兴的人打断了。
“猴子哥，为什么秦桑桑她们不用进来干活啊，这个派出所有两层楼，东西那么多，我们两个人收拾不完的。”
乔东一脸脏兮兮的黑灰，身上也闷了不少臭汗。
可他走出来倒垃圾时，却看见秦桑桑和许娇悠哉悠哉地站在门口，气就不打一处来。
“人家两个女孩子刚刚杀了丧尸，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瘦猴没想乔东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
最开始出发的时候，他们明明都答应好的，要一起杀丧尸。
结果这哥们好，带着他女朋友死赖在车里不肯出来，一直到周围确定安全了，才慢吞吞地走下来。
不杀丧尸那也成，但你总要好好地把后勤工作做好吧？
这才整理东西几个小时，就在这里哀声载道，还问凭什么秦桑桑和许娇能不干活。
脸呢，厚吗？
“杀丧尸需要多少力气，我跟梦蝶已经整理了一个多小时了，从现在开始，她们两个总要干些活了吧？”
“如果说累，休息这么久，总该够了吧……”
乔东憋了一肚子气。
虽然被瘦猴指责得眼神略微闪了闪，但他到底心里窝火，没因为心底那一丝丝的心虚而退让。
他家梦蝶，为了搬那些断胳膊断腿的，差点吐了。
秦桑桑呢，还一边吃着糖，一边吹风，不知道多舒服。
凭什么？
乔东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任何私心，他完全是心疼陈梦蝶。
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秦桑桑跟许娇就可以休息，她却要做那些脏活累活。
“猴子哥，算了，我们也进来收拾吧。”
“晚上外出不安全，估计今晚我们就会在这里睡了，赶紧收拾一下，威哥和安强大哥回来估计还能带回新消息。”
瘦猴本还想斥责乔东两句。
但秦桑桑盯着两人看了片刻，最终主动服了软。
谁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现在起内讧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不过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从秦桑桑想出用花炮的方式吸引丧尸的注意后，瘦猴就对她说的话有了几分重视。
更何况，他跟乔东争执，本来也是为了替秦桑桑和许娇争取休息的权利。
既然她们本人不需要，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想明白了这些后，瘦猴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挪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刚刚忙得差点忘记时间。
现在想起来，自家威哥和强子，似乎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外面那个小卖部不远啊。”
在车开进派出所前，几人经过了一家看上去破破旧旧的小卖部，就是那种小学门口卖各种零食的自营商铺。
里面能用，能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安强和成天威出去这么久，确实不太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