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初二的那个暑假,我感觉自己极其需要转移注意力来分散宋柏言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某天,我在书店归还小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在最里层的书柜中,密密麻麻摆放了许多的日本连载漫画。我翻出了其中的一本书静静地翻阅起来,因为封面上的两个女孩的样子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记得书名叫《百变魔女小樱》,主人公名字就叫小樱,她是一个拥有神秘魔法的占星师,白天她则是学校里的一个留着短发、性格开朗、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小樱的形象就这么定格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把前两本书借走之后,在家里看得入了迷。让我看下去的动力之以,就是小樱和她的好朋友芝士之间的友情。芝士是小樱的同学,她俩总是形影不离,相互帮助、理解和支持对方。这对于当时刚刚失去原本以为要好的朋友的我来说,是我非常渴望拥有的一段简单和单纯的友情。越继续往下读的时候,我一边又感叹起自己的经历,和对于友情的定位:我身边拥有的朋友都只是泛泛而交,我身边没有真正要好的朋友。如果是曾经要好的,也会因为我自己或者外界的原因让我们走丢了。然后我开始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我要一个人独来独往,因为朋友终有一天要离开,而我不再想承受离别带来的痛苦。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阅读日本卡通漫画上,一直到暑假结束,我基本把书店里的漫画全都看完了。不仅如此,我还发掘了自己身上除了听音乐之外的另外一个兴趣:画画。
“妈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我马上把自己对于画画的兴趣分享给了母亲,小时候我曾学过两年美术,其中的一幅作品还获得过奖。但是过了不久之后,我便失去了兴趣,父母也不强求我坚持做这件事。但是时隔几年,我再次发掘了自己对于画画的热爱,我希望将来也可以靠画画挣钱,因此我打算和父母商量,去专业的美术老师工作室学习。
“算了,你还是用心学习吧。学画画以后能有多大出息。”
母亲听完之后,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
“哼,你们就是不舍得在我身上花钱而已”我生气地对她说,然后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气得哭了起来。
从小,我妈就不像其他女孩的妈妈一样,会给女儿买很多漂亮的、色彩鲜艳的衣服、裙子。会每天都给女儿梳不一样的发型…因此,我小学留了六年的短发,因为方便;我的童年基本是深色系衣服为主,因为耐脏。我从小就没有来自父母对我审美上的启蒙,也不知道什么是美。我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就是:女孩子还是自然美。那什么是自然的呢?也许在她的理解里:越朴素越简单=越省事=越美。我妈也很少给我买衣服,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习惯于穿比我大几岁的表姐穿不下的旧衣服。但我却对此兴奋不已,因为表姐有很多时髦好看的意思,哪怕是旧的过时的,也比一成不变的灰头土脸要好。所以每次我去表姐家挑选衣服时,我总是期待着可以从那一大堆被她“打入冷宫”的衣服里,找出一些宝贝。
这样的生活积年累月下来,我不得不怀疑,父母就是不舍得在我身上花钱。于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报希望她能同意我去学习画画,毕竟听同学说学费很贵,一个学期可能都要上千,也许我们家没有经济能力支持我去做这件事情,但我也没有放弃。从此之后,我一有时间就拿着一个速写本偷偷地画,我开始把宋柏洋的事情渐渐地淡忘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开启了高中生涯。
20
我的高中生涯相对于初中来说,非常平淡无奇。无论从长相、打扮、成绩、特长来看,更加令人懊恼的是,我的身体受青春期的荷尔蒙影响从高一的那个暑假起,开始变得膨胀起来。曾经的鹅蛋脸变成了满月脸,腿部也越来越往大象腿的趋势发展,胸部比以前更加丰满,这样的肿胀导致我对自己本来就不满意的外表更加自卑。我的驼背变得更加严重,我也不再敢穿裙子,渐渐爱上了穿校服上学,因为松垮的运动装样式的校服可以遮掉我身上的肉。不仅如此,我的视力也下降了不少,于是每天都戴着一副老气的眼镜前去上学。高中几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光。如果说初中我还曾经因为拥有如美琦、芸蕾不同性格的朋友而增加了许多乐趣。那么高中拒绝再和他人敞开心扉的我,从此变得更加孤僻。我把陪伴朋友的时间留给了漫画和音乐。偶尔努力学习一下、成绩也可以提高一点。我知道当一名歌手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自从高一主动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校园歌手落败之后,我就把这个梦想埋藏在了心底,但我没有灰心,因为我有备选计划,如果歌手这条路不行,那我至少还可以往画家的方向努力,虽然我从未受过正规的训练,但我很庆幸,当同龄人还没有找到未来的人生方向、一味的、没有目的的、硬着头皮去学习之时,我早就知道自己未来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可是我太年轻,不明白选择艺术这条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坚持和天赋。
进入高三那一年,我由于不是美术专业生,所以就进了文科重点班继续学习。也许是我高二最后一次考试运气好,终于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进了重点班。所以在头一个月里,我开始认真对待功课,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努力学习,因为我的目标是考入重点综合大学的艺术类专业。即使班里的人才济济,每次回答问题的时候很多人都自告奋勇,表现着自己对知识的自信。也许是热爱思考和阅读的原因,语文和英语是我的强项,英语多亏了初中暗恋的男孩郑兴泽,如果不是因为想跟着上他的话题,我也就不会对英语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对了,自从初中毕业之后,我们失去了联系。因为他换到了另一个比我们老家大一些的城市学习了。我对他的喜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但那种美好的单纯的喜欢是我时至今日也难以忘怀的。有人说,你之所以会觉得这份感情值得纪念,并非记忆中的那个他有多美好,而是你会时刻想起当年为他心动的自己虽然傻,但是那种懵懂青涩的情感是长大以后再也无法复制的了,所以它才显得如此珍贵。
语文和英语这两门经常会布置作文,每周基本都有一篇写作的任务。有一次,我的中英作文被两位老师在全班面前提出表扬。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这是我六年的中学生涯里,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过人之人被老师表扬。于是我也就更加努力学习这两门功课,渐渐地,我开始从每月的频率发展成每周,都会站在讲台大声朗读自己写的作文,就当我开始真正对自己有了信心之时,我听到台下有同学偷偷议论:这篇作文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听到质疑声后,我心虚、紧张、焦灼,但我平心而论,只是从中摘出了一些论证观点地的例子,并没有原封不动的全部照搬…万一,他们认为我其他的作文也是摘抄的,那么我又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吗…
这种质疑开始越演越烈,好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请求借阅我作文本学习,我不情愿地把本子递给了他们。
“哎呀,好羡慕你作文写得这么好,也教教我啊”一个同学一边翻阅我的本子,一遍发出赞扬的声音。
但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绝不是发自内心地表扬我,而是想找到我摘抄其他文章的证据。
等到第一次模拟考结束,离高考只有200多天了。但我竟然破天荒地开出了最好的成绩:班级第10名,年级20名。
我不敢想象这是我可以考出的分数,基本接近550分,而前一年的文科重点分数线是560分。也就是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考重点大学了,而我们班上560分的人也就只有四五个左右。
到了操场课间操时,平日里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孩问我:许静,听说你这次考得很好啊,是不是过了“重本线”了?
提问的女孩过去一直都比我的成绩好,一起听到我们对话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蒋美琦。她高三分班终于又和我成为了同学。
我欣喜地接过她的赞美,我相信她是真心祝贺我的,刚想接话,但随着美琦轻蔑的笑声让我回到了现实:像我这样嘲笑过同学去世消息的人,怎么可能会可能考出好的成绩,这一切都是幻想,是我不配拥有的东西。
只有美琦知道我那不堪的过去,我马上从自己成为了好学生的假象中跌落了下来,随便回应她:没有,还差得远。
后来的事情果然应验了我的想法,我的数学成绩被老师多算了20分,过去我勉强才够及格,但是这次模拟考我考了接近110分,这才拿到了班里的前10名。但我选择了沉默,我没有告诉老师、同学、父母,我选择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保留了我高三唯一一次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