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到你回国之后我便发现了,不过确切的讲,应该是打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忽然发生了转变,我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在短时间内完全换了性格呢?”
莫雯初有些紧张地揪着手,“我的性格怎么变化了?”
“从前的你狂妄自大,做事不计后果,后来,你变得理智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你似乎在惧怕我,不过你表现的并不明显,曲意逢迎之下皆是伪装,你小心翼翼地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藏起来,在面对我的时候说着假话,露出假笑,极为地不自然。”
“……”莫雯初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变化顾珏早已知晓,只是从未言明而已。
山里的夜格外的寂静,这萧瑟的秋风一吹,夏夜里那些欢叫着的鸟儿,虫儿也顿时没了踪迹。
“也可能是我一夜之间长大了,有时候人的变化就是这么简单。”莫雯初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又接着说,“外面太冷,我想回去了。”
莫雯初试图去转动轮椅,但那轮椅却纹丝未动。
心中一紧,莫雯初垂眸,“顾珏,你想做什么?”
荒郊野外,四周根本没有监控,如果顾珏真的要害她…
莫雯初不敢细想下去,她抓紧手机,正准备起身离开,但这时顾珏的手却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害怕了?”
莫雯初故作镇定,反问:“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不想成为鳏夫吗?”
耳边传来顾珏的轻笑,“你不是向来不肯相信我吗?现在又如何能够确定之前在伦敦的时候我所说的话是真话呢?”
在如此紧张地氛围之下,莫雯初此时想得却是等到这件事之后自己一定要随身携带一个老款的手机,这样出事的时候也不至于没办法用手机拨通电话求救。
正想着这些,顾珏的一只手从她肩膀上移开。
莫雯初正要松一口气,刚刚离开的那只手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口袋里。
莫雯初:……
紧握着的手机就这样被人给夺了去。
莫雯初试图去抢,可顾珏的另外一只手却按得她死死的,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打从我推你出门的那一刻起,你一直握着这手机,怎么?是担心我趁着这夜色把你推到深山老林里去?”
莫雯初现下终于明白了刚刚顾珏忽然说这些话的原因,她垂眸,眼含愧疚,“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识趣地道歉,莫雯初同时不忘替自己辩解,“顾珏,不是我不想信任你,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事,我现在已经习惯了随时对人存着提防之心,我希望你能够谅解。”
“态度还算诚恳。”
顾珏把手机递到了莫雯初的面前,但就在莫雯初试图去接手机的时候,他的手却微微一抬,让莫雯初的动作完全落空。
“我们俩是夫妻,如果你不能信任我的话,那是不是在枕头下都要随时藏着一把刀,提防着我对你动手?”
“对不起,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决不再犯。”在这荒山野岭,莫雯初道歉的十分干脆。
顾珏似乎对于她刚刚的做法很是满意,眉毛一挑,终于将手机还给了她,“走吧。”
顾珏重新将手放在了轮椅后方,推着莫雯初往别墅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莫雯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除却晚上出门时的恐吓,在其他时候,顾珏的确是个认真负责的好丈夫,悉心照顾莫雯初的伤情,在莫雯初需要去医院复查的时候,甚至还直接丢下了手上的工作陪她一起。
莫雯初坐在检查室,目前她第一个阶段的治疗疗程已经结束,此次前来医院除却要拍片子看一下康复进展,还需要针对此前的治疗进程开展下一阶段的治疗。
她闲来无事,随手拿起了医生之前遗漏在这里的配药单。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接近四年,但是莫雯初对于此前在医院里学到的知识仍未忘记,看着配药单上那些熟悉的药名,莫雯初正准备放在,余光却瞥见了旁边袋子里放着的她下个疗程的药物。
莫雯初眉梢一紧,捏着那单据仔细地翻找着药物,最后还拿起其中一瓶药仔细对着阳光观察着。
顾珏一进门便看到了莫雯初这有些奇怪的举动,眉毛微皱,将房门关上,“怎么了?”
莫雯初冷不丁听到顾珏的声音,整个后背一震,有些慌乱的看着对方,“这药有问题。”
顾珏听到这里之后连忙走到莫雯初的面前,“有什么问题?”
“这药的颜色和单子上药物的颜色对不上,应该是黄色的药片,但是这里装的却是白色的药片。”
顾珏从莫雯初的手中接过药物和单据,“你确定吗?”
莫雯初并没有经过医学方面的训练,又如何能知道这些呢?
“我真的确定。”
但是莫雯初的语气却异常的笃定,让顾珏也不得不相信这药物的确有问题。
“暂时不要声张,一会儿我找人化验一下。”
莫雯初点头,“这白色的药片有点像奥施康定。”
“奥施康定?”
“美国那边的一种止痛药,止痛的效果要高过普通药物的两三倍,但是却有极高的成瘾性,如果长时间的服用,就会像毒品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奥施康定这种药物曾经一度被美国医生滥用,莫雯初有一次跟随院里前往美国纽约,所研究的课题便是关于奥施康定成瘾性的调查,在一个公益性的戒断中心,莫雯初曾经目睹了很多个对奥施康定而成瘾的病人。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运动损伤,有的是车祸摔伤,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因为医生大量使用奥施康定这种药物,导致他们即便结束了治疗,却无法根本上戒除奥施康定这种药物。
这些人不是瘾君子,却胜似瘾君子。
但莫雯初知道,这些人却远比瘾君子可怜许多。
因为当初并不是他们主动选择奥施康定的,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医生们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