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果然是个好天气,开春以来一直还是有些冷,今日倒是难得的天朗气清,总算是带来了些春的气息。趁着周末外出踏青爬山的人不少,言佑安一行四人也在其中。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来人工修的阶梯,走的都是人走出来的山路,有的地方窄,上山下山的人还需要错开才能走,有的地方倒是有小片开阔地,还筑有凉亭,供来来往往的人们休息。
顾一诺和冯婉就正站在凉亭前面看着自己来时的路,此时已经处在山峰高处,视线也比较开阔,但不失为一处好的观景点。
言佑安斜靠在凉亭柱子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拂过面庞,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惬意。听着前方两个女孩的讨论,微微睁开了眼,环视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幼时曾经撒过野的山头。
顾一诺不经意回头正好看见一副慵懒模样的青年,双手抱在胸前,额前还有几缕碎发随着微风颤动。虽然衣着朴素,背景单调,但不得不承认,言佑安五官分开看,清秀不显女气,放在一张脸上却显得异常俊朗,初现棱角的下颌线更是添了几分锐利,微眯着眼的样子倒是衬出一股名士风流气息,伴着这绿水青山之间,格外融洽。
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浅笑,就像一汪寂静的湖水突然被投入进去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整个画面生动了起来。
这时候,言佑安把视线转移回来正好就对上了顾一诺微微走神的视线,视线相对把顾一诺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对方眼里的笑意,顾一诺猛地转回头,但又感觉哪里不对,懊恼的伸手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冯婉被这神来一笔惊呆了,拉着对方的手,“你怎么了?”
“没,没事。”顾一诺尴尬的笑了笑,又拍了拍脑门,“醒醒神。”
冯婉狐疑的看了一眼,正想说什么,杜思衡突然从旁边凑过来,“话说,琛哥什么时候回来?”
杜思衡口中的琛哥是冯婉一母同胞的大哥,名叫冯琛。虽说和他们是同辈人,但是冯琛年级大了他们有十来岁,所以他们还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面的时候,冯琛已经在官场沉浮了好几年,年纪虽轻却身居要职,可以说是这一辈人中的翘楚。
“我哥啊,不太清楚,还没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冯婉被这一打岔就忘了刚才要说的话,转头思索起来,“怎么?你找我哥有什么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哥吗?”
冯婉煞有介事的点头,“对啊。”
倒是把杜思衡噎住不知道说什么,顾一诺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事情笑这么开心?”言佑安看着顾一诺笑的一脸开心,微微眯了眯眼睛。
“没什么,他们两人打嘴仗呢。”
言佑安看了旁边两人一眼没有细问,“都休息好了没有,要不要继续往上走。”
“走呗。”
冯婉当先一步走在前面,杜思衡见状立马就追了上去,“冯婉,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样对得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吗?”
“对得起。”
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顾一诺不由上前小跑了两步,“你们小心点。”
“他们跑不了多远,我们慢慢跟上去就行,”言佑安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袖,见顾一诺停下来以后很快就松开,“你自己小心点。”
顾一诺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跑不远,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上山的路就这一条,走不散。”
言佑安走出凉亭站在顾一诺身边,至于为什么跑不远,前面不远处的山路就有些陡峭了,两人虽然嬉闹,但绝不至于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抬手一指,“你看。”
顾一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两人已经停下了追逐的脚步,还转身朝他们招手,招呼他们也快上去。
伸手冲着言佑安比了个大拇指,“走吧,我们也上去。”
登顶以后再来往回看,当真有一种杜甫当年的书生意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以前读书的时候背的再好也无法深得其意,也只有自己也登顶以后,历经过了一路的艰辛和汗水,才会自有一番体会。
“你们以后都想干什么啊?”旁边正好有一块石头,石面平坦光滑,看来平时也没少被人坐,冯婉双手一撑就坐了上去,姿势利落干脆,“一诺,你以后想干嘛?”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顾一诺不问反答,也挨着坐在石头上,单腿屈膝,手撑着下巴看着前面。
“我以后想当一个记者,做一个敢于发声的新时代记者!”
冯婉看着旁边偷笑的杜思衡,伸腿踢了一脚,“喂,你笑什么?你说说你以后想干什么?”
杜思衡一时没留神被踢了个正着,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医学生,你说我干什么?”
“你说你一个晕血的人选择学医,我简直没搞懂你在想什么?”
杜思衡闻言脸色一僵,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自吹自擂道,“救死扶伤你懂不懂,这叫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冯婉“切”了一声,“还有那个陆磊也是,一个有凝血障碍症的人要去当兵,我发现,你们两个还真不愧是亲兄弟。”
不再理会他,“一诺,你还没说你想做什么呢?”
“我?我还没有想好,随缘吧。”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落在最后一个没有说话的人身上,言佑安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头,“什么挣钱做什么。”
“挣钱?”这答案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直白的让人接不了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逗我玩是吧?”
冯婉觉得自己难得在这高山绿水间谈谈梦想,多么好的意境啊。结果一个晕血的人说要当医生,一个随缘,这个更好了,就两字,挣钱。
“我倒觉得言佑安说到点子上了,不管你以后从事什么行业,不都要付薪水吗?让你白干你也不干对吧。”
言佑安看了顾一诺一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拍了拍手掌,“还是顾同学看的明白透彻。”
这时候的言佑安从来没有想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他今天说的透彻二字惹的祸。俗话说难得糊涂,有时候,看的太过透彻,活的太明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