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柱总算是松口了,安梅一大早就跑回娘家去接言保平回来。之前言保平被赶出家门以后,安梅没法子就把他送到他外婆那里住了几天。
言保平从安梅口中也得知自己考上大学,光耀门楣的弟弟也回来了,不由笑的有些勉强。
“你弟弟一回来就帮你说项,”安梅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长大了,应该懂事了,亲兄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爸妈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就盼着你们兄弟两个能够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
看着几年未见的母亲殷切的眼神,言保平心里充满了内疚,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满口应承道,“我知道,妈。”
家里面,言大柱和言佑安都在堂屋里等着,听着门开的声音,知道人回来了。
言保平一进屋就跪下,低着头趴着地上,“爸,儿子不孝,回来了。”
言佑安和安梅都注意着言大柱的反应,言大柱眼眶也有些泛红,清了清嗓子,“回来就好,不记恨爸之前打你吧。”
言保平摇了摇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地上,安梅赶紧上前把儿子扶起来,“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过,好好过就行。”
“中午好好吃一顿,咱们一家四口好多年没在一起吃饭了,我这就去弄,你们爷三慢慢聊。”
安梅拍了拍言保平的肩膀之后就出门去灶屋做饭了。
言大柱抽了一口叶子烟,在桌角抖了抖烟灰,“你们坐着聊吧,我去帮你们妈做饭。”说着人也走了。
顿时,空旷的堂屋里面就剩下兄弟两个人。
“哥。”言佑安喊了一声,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
言保平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已经长成男人模样的人,应了一声,“你考上大学了,哥还没来得跟你说声恭喜。”
“谢谢哥,”打量着对面多了几分沧桑之感的人,“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还行,”言保平闻言眼神闪了闪,“我当年说的那些话,你别……”
“哥,不说这些,我们是亲兄弟。”
言保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闻言,眼眶不由湿润。在外面这几年,他什么都见识过,也认过几个狐朋狗友的兄弟,也知道自己当初的那点妒忌心是多么的狭隘,到最后他才明白,只有家才是自己最靠得住的地方。
“好,不说,兄弟。”
两兄弟时隔多年,终于迎来了一个拥抱,很多话无需多说,都在这一个拥抱里面了。
中午,安梅做了一大桌子菜,丰盛的堪比过年。
“妈,你做这么多菜,真香。”言保平接过安梅手上最后一道菜,深吸了口气。
“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臭小子。”
安梅瞪了言大柱一眼,“坐下吧,喜欢就多吃点。”
又招呼言佑安,“快,你也快坐下来吃。”
安梅看着两个长的高高大大的儿子,并排挨着坐着吃饭,又被过身抹眼泪。
“行了,好好吃饭,咋就那么爱掉眼泪。”言大柱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口气生硬的说这么一句。
“我这不是高兴吗?”
“高兴还哭呢?”高兴不应该笑吗?言大柱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安梅擦了擦眼泪,不想理他,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总归是一家人,刚开始的生疏气氛已经没有了。
“多吃点,这么多年想妈做的菜吗?”安梅给大儿子夹了菜,也没忘记小儿子,“来,你也多吃点。”
“想,不止想妈做的菜,也想妈。”
这话逗得安梅一笑,“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甜。”
言大柱清了清嗓子,“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啊?”
“我跟着一个工头到广东那边去四处打工,一直想回来,但心里又害怕,这才蹉跎了好几年。”害怕什么言保平没说,但在座的都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人都是往前看的,言大柱也不再纠结过往,“那你以后有啥打算没?”
“我就打算老老实实种庄稼,也好好陪陪你们二老。”
“你真这么想的?”
“真的,我以前总是不甘心,这些年也在外面走了好些地方,我觉得人还是踏踏实实的好。”
“你能这么想,爸很欣慰,可你毕竟还年轻,要不要去城里学门手艺?”
言保平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用了爸,左右都是力气活,我在外面也干了不少,种庄稼也是一样的,我也想好好尽一尽这些年没尽到的孝心。”
“况且,”言保平话音一转,看向言佑安,“弟娃儿现在在外地读书,我这个当大哥的理应把这个家撑起来。”
这话倒是和之前言佑安拿来劝言大柱的托词差不多,但言佑安从未想过他真的会待在乡下常伴父母身旁,就像言大柱说的那样,毕竟还年轻。
“行,”安梅见儿子态度那么坚决,觉得也无妨,只要人健健康康就好,她也不图孩子有多大能耐,“就在乡下也挺好。”
“你在外面这几年,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娃子啊?”安梅话音一转,开始关心儿子的个人问题,要知道村子里面和她一般大的好多都当奶奶了,小儿子因为念书的关系没办法,大儿子却是真的老大不小了。
“没有,还早着呢,妈。”
“不早了,天天就看着你们几个糙爷们都腻烦了。”
“妈,我这才回来,就这么不待见我了吗?”言保平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还偷偷的伸出脚碰了碰言佑安。
言佑安心里一动,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就是,妈,好伤心的。”
看着小儿子一脸平静的说出伤心二字来应和,安梅无奈的笑了,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