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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国与世界格局

在人际关系和国际关系的处理问题上,人们都反感“强权就是公理”的原则和据于此的各种行事。但是,不幸的是,这正是国际关系的基本情况。迄今为止的世界格局建构,也基本上是按照强权国家的意志完成的。

那么,谁拥有“强权”呢?大国。

公元1500年前后是人类历史的一个重要分水岭,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的历史才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史。在此之前,人类生活在相互隔绝而又各自独立的几块陆地上,没有哪一块大陆上的人能确切地知道,地球究竟是方的还是圆的,而几乎每一块陆地上的人都认为自己生活在世界的中心。

公元1500年前后,中国正处在明朝统治之下。郑和的船队七下西洋,但不是为了开拓贸易,而是为了宣扬皇帝的德威。郑和死后,中国人的身影就在海洋上消失了。

郑和下西洋路线图。从1405年至1433年的28年间,郑和率领着近3万人的庞大船队,访问了亚非30多个国家和地区。郑和下西洋的目的是“宣德化而柔远人”,在处理国与国的关系上是“厚往薄来”。阿拉伯和印度的商人与欧、亚、非大陆继续着商业往来,但他们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局限在印度洋沿岸。

15世纪以来,随着地理大发现,世界各国开始相互认识、了解和竞争。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割裂的世界开始连接在一起,经由地理大发现而引发的国家竞争,拉开了不同的文明间相互联系、相互注视,同时也是相互对抗和争斗的历史大幕。

不可思议的是,开启人类这一历史大幕的,并不是当时欧洲的经济和文化中心,而是偏居在欧洲大陆西南角上两个面积不大的国家——葡萄牙和西班牙。500年前,他们相继成为称雄全球的霸主,势力范围遍及欧洲、亚洲、非洲和美洲。

从此,人类社会进入大国主宰的时代。

在近现代,有9个国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先后登场,对人类社会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它们是: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美国。这些国家具有不同的地理位置,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发展、民族结构也各有其特殊性,然而他们都曾经作为世界上强大的力量,对人类生活的格局和状况的形成有历史性的作用力。

15世纪,欧洲最早诞生的两个民族国家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国家力量支持下进行航海冒险,当麦哲伦完成人类第一次环球航行后,原先割裂的世界终于由地理大发现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世界性大国也就此诞生。

葡萄牙和西班牙在相互竞争中瓜分世界,依靠新航线和殖民掠夺建立起势力遍布全球的殖民帝国,并在16世纪上半叶达到鼎盛时期,成为第一代世界大国。葡、西两国在全世界瓜分殖民地,殖民主义在全球的扩张,使许多弱小民族遭受欺凌和掠杀,文化和传统消失殆尽。殖民主义开启了世界联系的道路,却给人类文化多样性带来了厄运。历史是公平的,这两个依靠掠夺迅速崛起、却在战争中挥霍财富而没有发展工商业的帝国很快盛极而衰,世界舞台上的第一场大戏悲剧性落幕。

地处西北欧、面积只相当于两个半北京的小国荷兰,在海潮出没的湿地和湖泊上,以捕捞鲱鱼起家,从事转口贸易。他们设计了造价更为低廉的船只,依靠有利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商业信誉,逐渐从中间商变成远洋航行的斗士——“海上马车夫”。

荷兰人的商业意识使他们建立起一个充分保障商人权利的联省共和国,成立了世界上最早的联合股份公司——东印度公司,垄断了当时全球贸易的一半,建起了世界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创办现代银行,发明了沿用至今的信用体系。17世纪成为荷兰的世纪。今天,荷兰人开创的商业规则依然在影响世界。

英国在1588年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后,通过对海洋探险和贸易的鼓励,并通过光荣革命,逐步建立起君主立宪制,完成了向现代社会的转型,从而取代早期殖民大国地位登上世界舞台。随着英国殖民扩张和海外市场的成熟,商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手工工场的生产已经不能满足需要。

世界上最早颁布的《专利法》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激励了发明、生产和贸易的结合,在各种合力下,英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化国家。在此期间,英国打败了强邻法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殖民帝国。

17世纪时,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建立起最强大的绝对王权,并借此将法国的经济、文化、军事力量都带到了历史上的第一个高峰。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人权与公民权宣言》颁布,拿破仑用征服欧洲的方式再次将法国带向巅峰。戴高乐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也曾使得法国恢复了往日的光荣。

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则在欧洲列强环伺的夹缝中求生存,遵循欧洲大国的均衡原则,为德国带了宝贵的和平发展空间。一直以来高度重视教育、科技的德意志,迅速站在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前沿,用30多年的时间超过英国,成为欧洲第一、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有能力”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最终以和平的方式完成了国家的再次统一。

日本150年多前,在4艘美国黑船的胁迫下,长期闭关锁国的岛国日本选择了不战而败。外部压力成为国家内部变革的动力,黑船到来15年后的1868年,明治维新正式开始。此后,日本开始了国家工业化,军国主义开启了日本在亚洲的武力争霸,直到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结束了日本军国主义的迷梦。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以《和平宪法》为基础,在美国扶持下经济迅速发展。1968年的明治维新百年之际,成为当时仅次于美国和苏联的世界经济强国。

俄国沙皇彼得一世、女皇叶卡捷琳娜学习欧洲,在18世纪后期,使俄罗斯成为地跨欧亚美的大国,并成为欧洲事务中的重要角色。

1917年十月革命使得苏维埃政权诞生,斯大林在面临封锁和战争威胁的国际环境下,决定加快工业化进程,开始实施计划经济,优先发展重工业。随着两个五年计划的完成,苏联一跃成为工业强国,令当时正处于经济危机中的欧美各国惊叹不已。

第二次世界大战法西斯的惨败当归功于苏联人民的英勇,战后苏联和美国在全世界分庭抗礼,社会主义的实践给人类历史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1620年,“五月花”号载着100多名英国清教徒来到北美大陆。此后这里便成为自由民的天堂,他们在1776年成立美利坚合众国,1787年制定了成文宪法,建立起中央政府。大量移民带来了欧洲最先进的技术成果,拿过欧洲接力棒的美国,迅速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1945年,杜鲁门总统在致国会的咨文中郑重宣布:“胜利已使美国人民有经常而迫切的必要来领导世界了。”

对发明和创新的制度性保障成为这个国家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爱迪生将美国率先带入电气时代。1894年,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强国。这个年轻的国度已站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潮头。自由竞争,使得美国迎来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黄金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成为美国历史新的转折点,美国在政治、经济、科技、军事等方面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并由此开始主导世界。

以上大国的崛起所具有的共性如下所述。

1.首先都是很早就有民族觉醒,建立了集权制的统一国家,政府能够集中力量发展海运;由于依靠地理优越环境原因,濒临海洋,并且国内很早就积累了丰富的远洋能力;然后通过开辟新航路发现了新大陆,并通过抢掠的方式获得了大量黄金和财富,它们在海上建立了霸权,掌握了贸易的通道,所以它们最先崛起。

2.政治上最早建立了资产阶级统治的政权,君主立宪制的民主政体;在推行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社会体系的基础上率先进入工业社会,承接第一次工业革命之风,在本国促进了科学技术、生产力的巨大飞跃;思想上,民主的思想深入人心,自由、平等成为各国努力的方向。

3.即使在封建统治者统治时期,封建王朝也都进行了改革,重商主义和重视军事发展是其共同点。民族国家的兴起和国内贸易体系的改革,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壮大了本国实力。

4.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频繁爆发。从罗斯福新政可以看出美国最先实施政府对国民经济的全面干预,增加了国家的宏观调控,弥补了自由竞争的不足,有效预防了经济危机,最先建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促进了生产力的飞跃。以后各国纷纷进行资本主义制度的调整和改革,国家对经济加强了宏观调控,促进了资本主义国家的继续发展并在世界上取得统治地位。

这些大国在世界上的渐次崛起,给人们的启示是:第一,国家统一和强有力的中央集权是基础,有一个稳定的国内局势才能应付复杂的国际环境,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从西班牙、葡萄牙和德国可以看出来。第二,国家应重视教育和人才。这是德国的长处。第三,重视科技的发展和技术的创新,始终走在科技发展的最前沿,科技应用于生产才能实现生产力的发展。如英国、美国、德国和日本。第四,根据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调整适应经济发展的政策。如英国自由资本主义的建立和美国国家垄断经济的建立,都是最早开创了历史的先河也因此最先获利。第五,重视对外贸易,以经济发展为中心。荷兰在这方面做出了表率,荷兰在资本主义发展早期,在西班牙、葡萄牙的当权者还在挥霍财富时,展现出了自己在生意上的超前意识:抢滩海上运输,获得了“海上马车夫”的称号,最早成立银行和融资机构,最早建立股份制的经营方式(东印度公司),体现了其精明的经济意识。

大国的崛起和衰落给人们的思考是深刻的,大国为这个世界制定出行为的规则:

世界的政治安全:从威斯特伐利亚、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到雅尔塔体系都是大国均衡的结果,目前,联合国安理会主持着世界的安全格局,其核心就是“大国一致原则”。

全球经济格局变化:我们从上面各国独领风骚就可以看出是大国主宰了世界经济体系和规则,而今天,决定世界经济未来走向的,仍然是经济实力最强大的“八国集团”及其控制的、为其服务的经济组织在为全球金融、投资、贸易制定规范。

全球主流意识形态:政治民主价值观和社会主义都曾经大面积地左右着世界各国对建国道路的选择,而苏东剧变直接使得自由民主的思想在全球无对手地泛滥。

20世纪末直到现在,美国与其盟友——欧、日一起仍处在世界中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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