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为很恨王庆,他知道当年撩火城的那次屠杀与王庆脱不了干系,可他却又做不了什么,因为方有为知道王庆很可怕,他觉得王庆更像妖物而非人类,因为方有为与杨陌年轻时便与王庆交过手,二十几年过去了,王庆竟丝毫没有变化,这才是令方有为担心的原因,今日是他赶到,不然方信难逃一死,可一年后在天元城谁又能救他,方有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法,让方信变强,比王庆更强,面对强者,唯有变成更强者才能活下去。
而另一边,无忧仍然在往北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之前翻阅的山上还能见到些许妖兽的踪迹,可随着他越来越往北,他所翻过的山上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如今他已不知道过了多少座雪山,每当他爬上一座山的顶峰,放眼望去,还是无穷无尽的雪山,他想过放弃,当时被自己否定了,他要活着回去,可不是逃回去,终于他看到了雪山的尽头,他兴奋的翻过最后一座雪山,可是面前并没有什么大河,他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冰原,他咬着牙继续往北走,支撑着他前往传说中都没有提及的死亡之国的念头竟是活下去,听上去有些可笑,食物早就没了,可他似乎丧失了饥饿感,越往北走,他就觉得越冷,似乎吸进去的空气直接在他体内结了冰,这时体内的炎毒倒是帮了他大忙,炎毒发作抵抗了这无尽冰原中的寒气,不然无忧早就被冻死了,虽然无忧觉得每走一步都在冰火两极之间挣扎,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歇,他怕自己一停就动不了了,每向前一步,无忧便觉得离死亡更进一步,现在的无忧已经没有退路了,可就算他能活着出来,还有没有能力走出这无尽冰原,还有没有可能翻过那重重雪山,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渐渐的,无忧走不动了,他跌倒了,他觉得很困,他很累,他不想走了,他想就让自己睡在这吧,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倒也算是个无忧无虑的清净之地,恍惚之间,他似乎听见了水声,是潮汐的声音吗,他不清楚,因为这冰原没有昼夜之分,无忧只能看见一片白色,无忧有一次爬起来,循着水声走,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迷路了,水声还在他耳边,似乎很近,可他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无忧在冰面上划上几道痕做记号,又循着水声找去,走着走着他绝望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划痕,在一片冰原中很显眼,他一直在原地兜圈子,他跪在地上,眼前越来越模糊,只有一片朦胧的白色,此刻无忧的心情很复杂,他开始怀疑自己,他怀疑那个素问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噩梦,可是这刺骨的寒冷又怎么解释,他感觉体内一只火兽在撕咬他的内脏,外面有一只冰兽在吞噬他的皮肤,他觉得自己变得支离破碎,他彻底绝望了,他想了结自己,可他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了,冥界怎么会被活人找到,这片冰原是生灵禁入的地方,他踏入禁地,他要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无忧觉得自己的生命之火已经耗尽了,他想闭上眼睛,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的眼睛只能睁着,很难受,水声又响起了,比刚才更近了,可无忧已经爬不起来了,他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此时他觉得死亡是他最大的解脱,水声越来越近,无忧并没有移动,可是水声越来越近了,无忧慢慢的竟然能看见东西了,他看到很多人在他面前走过,他看见了方信,看见了方城主,看见了素问,看见了寒岚城,看见了许多他只见过一面的人,这些人在他面前一个个在他面前告诉他活下去之后立刻就消失了,最后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似乎见过这个身影,可是他想不起来了,那个身影没有说话,伸出了手,无忧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可还是想试着抓住那只手,奇迹出现了,无忧的手伸了过去,无忧触碰到的瞬间那身影便消失了,无忧又一次挣扎着爬起来,他终于看到了那条大河,很大,看不见对岸,他沿着河边拖着自己近乎残废的身体寻找能带他过河的人,此时无忧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识了,他如游魂一般只想找到自己的归宿那个只有死亡的世界,他走着走着还真找到一个坐在岸边垂钓的老翁,靠在岸边的是一艘很破旧的小船,老翁道“年轻人,你来错地方了”无忧没理他,自顾自的上了小船坐了下来,老翁又问“年轻人,过河吗”无忧依旧没有理他,并不是因为素问的话,而是因为次时代无忧已经说不出话了,他面如死灰,眼神黯淡无光,老翁也不生气,自言自语道“齐了,过河”,上船去撑着小船向对岸驶去,水面很平静,如一面镜子,倒映出小船的模样,不知走了多久,无忧闻到一股花香,这花香竟令无忧恢复了一些活力,可是无忧觉得很奇怪,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小船继续行驶,花香越来越浓,无忧开始遗忘,渐渐的,无忧忘了这是哪,又忘了自己怎么到这的,然后是脑海里的记忆,那些人是谁,不知走了多久,无忧看见了岸边,岸边开满了红色的花,到小船靠岸时,无忧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他下船,许多‘人’也一起下船,岸边全是这种刚刚靠岸的小船,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不停的下,这里便是一切生命的终点——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