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喧果然又缓缓开了口，那满眼的仇恨似乎都能把人杀死。
“后来，我一直嫉恨着姬妃和先皇。而姬妃自以为事情做得巧妙，甚至对我疼爱有加。我表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苇席都不知道我的这些事情。苇席在府中生活的并不好，她见我回来，而我一心报仇。根本无暇顾及苇席，苇席以为自己哪里做了错事，一味的自责愧疚。”
自古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啊，柳眉宣心里盘算着。
“我更加的生气，我不明白苇席为什么变得如此不近人情。我纳了几房小妾，虽然那时候并没有封苇席为王妃，但是全城都知道，苇席会是未来的王妃。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苇席越来越疑心。索性我搬离了轩园，我想有一天等我大仇报了，苇席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但是苇席却再也等不到了。”
司马喧痛苦的低下头，那副原本倔强的高傲的脸颊埋进自己的胳膊里，甚至有了丝丝的抽泣之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面前大夏国的冷漠战神这样痛苦，这样的苦不堪言？柳眉宣心想，定是有什么更重大的事情吧？
柳眉宣忍不住从袖里掏出一丝手帕，轻轻拍拍司马喧的肩头。
司马喧也不抬头，只是用手接了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双眼。
许久，司马喧终于从痛苦中走了出来，柳眉宣看到了司马喧眼角的那抹泪痕，触目惊心。
这是柳眉宣所不知道的司马喧，这是自己不认识的司马喧，一直以为那些冷漠那些坚强是与生俱来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的哭泣！
司马喧冷笑一声，眼睛盯着柳眉宣：“是不是很好笑？”
柳眉宣赶紧摇头，“我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战神冷酷无情的司马喧竟然会这样子。”柳眉宣还是小心的省略去哭泣两个字。
司马喧把手帕递给柳眉宣，嘴角使劲挤出一丝笑容：“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柳眉宣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自己摇头，那证明自己是多么的虚伪。
司马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到这里。因为今天是苇席的忌日。”
柳眉宣虽然已经料到，但是通过司马喧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
“苇席是怎么死的？”
司马喧抬头，似是看着遥远的过去：“苇席一直以为我移情别恋了，殊不知我娶的几房小妾，她们的家世都非常的显赫。我因为战功卓著，受到了先皇的重用。我需要积聚我的势力，所以那些女人都是我积聚势力的一些砝码。”
司马喧兀自说着，那些话语轻飘飘的就吐了出来，柳眉宣不禁心里一紧。
“可是苇席不明白，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和我闹，她质问我。而我只是给了她无数个拂袖而去的背影，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苇席。我才明白，我开始彻底失去了她。我发疯似的冒着大雨找遍了整个京城，可是没人知道苇席去了哪里。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柳眉宣小心问道：“她是离家出走了吗？”
司马喧摇摇头：“如果她能走，只要她过得好，我倒是也心安。后来有一天姬妃召集了所有皇子，举办宴会。宴会上我看到了明艳光鲜的姬妃身边，那个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身影。除了我的苇席还会有谁呢？”
司马喧像是被刺了一剑，浑身一阵颤抖。
“原来苇席竟然跑到了姬妃那里做侍妾，而她竟然连名字都改了。她成了姬妃的侍女，而我只是追随着她的目光。我找了个机会，拉住苇席，我质问，我逼问。而苇席只是说我认错了人。我怎么会认错了人呢？那个从小和我青梅竹马的女人，我怎么会认错？”
司马喧的手挥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我赌气，我以为苇席生了我的气，她要走，好，我不拦她。只是她竟然去侍奉了姬妃，那个杀我母亲的女人，我气愤不过。我扇了苇席两个耳光，苇席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离开。离开的守候还不忘记说，王爷认错人了。”
司马喧痛苦得放佛被几百个刀剑插进胸膛，柳眉宣甚至能看到司马喧眸子里那闪闪的无奈和懊悔。
“她去了姬妃那里，总归是有原因的吧？她不愿与你相认，总归也是出于她的考虑吧？”柳眉宣动情地说。
司马喧点了点头：“是的，她是去替我报仇去了。”
话一出口，柳眉宣都愣住了，这个苇席当真是爱司马喧的。
“她找人换了个新的身份，她在姬妃出游的路上装作被人追。她遇到了姬妃，就是遇到了救星。姬妃救了她，也没有怀疑她。她从此就成了甲媞留在了姬妃身边，她勤快又聪明，很快就获得了姬妃的信任。”
“她成了姬妃的心腹，自然知道了姬妃的许多事情。只是对于母妃的死，姬妃一直缄口。并没有吐露半个字。我再次见到苇席的时候，竟然是苇席的死。那个场面，让我今生都忘记不了。苇席为了让姬妃开口对先皇说出母妃死的真相，竟然拿着匕首要挟姬妃。赶来的先皇束手无策，而狡猾的姬妃竟然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剪刀，趁着苇席没注意的空，连着向苇席刺去。可怜的苇席竟然就那样被姬妃杀死。苇席死的时候，还笑着对姬妃说，她杀过的人，都会变成恶鬼来缠着她，让她一辈子不得好死。”
“你怎么会去那里看苇席？”柳眉宣问道。
“因为姬妃做了更残忍的事情，她把苇席的身体挂在城门上暴晒了三天。她要揪出幕后的黑手，而我做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因为就在我要去救下苇席的身体的时候，宫里的李公公竟然给了我一封信，那是苇席的绝笔信。”
“信里她诉说着李公公告诉她的一切事实真相，而且还明白了我的一切做法。她说这辈子再也不能和我长相厮守，她要替我去铲除那个可恶的姬妃。她最后还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救她，因为如果救了她，那么她所做的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司马喧好像已经出离愤怒，他的心似乎被一层层的盐巴覆盖，流血的伤口似乎已经麻木的不疼了。
柳眉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来故事竟然如此的惊心动魄。
“李公公劝我，如果我救下那具尸体，那么我这辈子都无法替母妃报仇。我只好看着那具尸体被暴晒，被暴晒在城门上。我再也不会笑，因为我一笑，我就会想起苇席的嫣然一笑，我就会想起城门上那被暴晒的尸体。”
柳眉宣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姬妃还真是太恶毒了，比起盛亲王府的那些“好姐妹”们，姬妃可算是个人才了。
“王爷可是因为这个，才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柳眉宣问道。
司马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觉得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吗？我最爱的女人竟然被被人暴尸城门，而我却只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滋味没人受过，而司马喧忍受住了。”
司马喧的表情痛苦地就要扭曲起来，柳眉宣看着司马喧的眸子里射出一股寒光，那股寒光可以杀死一切对他不利的人。
“我找人悄悄安置了苇席的尸首，她甚至连个牌位都没有。她大好的青春就葬送在姬妃手里，这笔仇和我母妃的仇，我要一起报。我发过誓，我要让姬妃的子孙都不得好死。谁也不能阻止我报仇的步伐。”
司马喧恶狠狠地说着，手紧紧握着拳头，“砰”的一下就把面前的案几拍碎了。柳眉宣的心不禁咯噔一声。
“我得不到的，姬妃的子孙也不能得到。就算他得到了，我也会一点一点的让他死得体无完肤。丧母之痛，丧爱妃之痛，我永远都牢记于心。”
柳眉宣忍不住问道：“王爷娶了那么多王公大臣家里的女儿，就是为了积累势力吗？”
司马喧冷笑一声：“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把女儿嫁给我，只是为了有个好的前途。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于那些女人们，她们只是我前进的垫脚石。因为她们爱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盛亲王的名声。”
“那我呢？”柳眉宣追问，这是她心头的疑惑，她要知道答案。
司马喧歪头看了柳眉宣一眼，眼神里复杂的表情，几秒钟后，缓缓道：“你和那些女人一样。你的父亲送你来，也是为了加官进爵，也是为了你们柳家有个好的靠山。哈哈，我是来者不拒的，只要对我有利。你的父亲因为也是富商，所以我才接纳了你。可是你的父亲太抠门了，他什么都不肯帮我。”
柳眉宣终于明白了，原来依旧是利益关系！
可怜的父亲大人，竟然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还会以为王爷会带给他什么好处。
柳眉宣笑道：“我终于明白了，王爷，其实我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名誉地位。我只要自由，这点我已经和王爷说过了。”
司马喧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难道你不想为你柳家光宗耀祖吗？哈哈，这可都是你们的愿望啊。我可以给你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柳眉宣不想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交易，她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柳家的招财猪，我只是我，我和柳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和柳家有什么关系，所以，王爷我们没有交易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