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亲王府大门外,两尊麒麟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柳眉宣在前,一身小太监打扮,司马喧紧跟其后,一身紫色袍子加身。守卫的门口侍卫一看这个情形,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愣愣地盯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
看着前面眼生的小太监,门口的侍卫还想阻拦一下,但是后面的司马喧把手一挥,则立即满脸疑惑的退下去。
柳眉宣原本想不从大门进来,但是无奈反正既然司马喧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索性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进来便进来吧,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吧。
进了王府,一路上不少侍女太监纷纷给司马喧请安行礼。
司马喧也是强忍着内心的愤慨,只紧紧跟着柳眉宣,也不言语,只是那脸色阴沉得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穿过前面几座院子,柳眉宣径自走向自己的那个破落小院子。正在门口浇灌花木的夏荷看见柳眉宣进门,一愣又一愣,张口结舌地换道:“小姐,你这是打哪里来的?”
柳眉宣也不理她们,径自走进屋子里,春花赶紧迎上来,这个小姑奶奶,“小姐!”
柳眉宣低声应了一声。
此时,司马喧早已经铁青着脸走进了室内。
夏荷她们刚想行礼,司马喧立即吼道:“都给我滚下去,外面伺候!”
那瞪着的眼睛,就像是铜铃一般,夏荷几人吓得面面相觑,低着头掩好房门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柳眉宣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摘下那顶太监帽,脱去外面的小公公服,转身瞪着司马喧:“王爷,请回避一下,眉宣要换衣服了。”
司马喧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拳头攥得紧紧的,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过身去。柳眉宣也不管他,只顾在屏风后面换了自己的那身小短袄。
换下衣服,柳眉宣从屏风后面出来,坐在妆台前拿起梳子对着镜子里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司马喧回转身,一拳重重击在妆台上:“说,那人是谁?在哪里认识的?你去东山,是不是和他约好了私奔?”
柳眉宣把手中的玉质梳子“啪”的一声摔在妆台上,梳子立马断成两半截,只见柳眉宣粉面含怒,威而不漏,眼中噙着泪水,只盯着司马喧的气得变形了的脸,也不言语。
司马喧立即大发雷霆,用手指着柳眉宣道:“你还委屈了?你还有理了?你究竟要蛮我到什么时候?柳眉宣,你竟然敢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约会?”
柳眉宣缓缓站起来,退后一步,高声喊着:“我就是委屈了!想不到堂堂的大夏国战神司马喧,竟然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竟然偷偷地搞跟踪!这要是传到满朝文武百官的耳朵里,那定是天大的笑话!况且,司马喧,你竟然敢诬陷我!”
司马喧一时气短:“我……那不是跟踪,只是碰巧遇到了!而你竟然遮遮掩掩,还打扮成小太监,好像做得天衣无缝!”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客栈?”柳眉宣气势汹汹地喊着。
司马喧脑袋一转,自己怎么被这个疯女人牵着鼻子走,赶紧正色道:“你可知道,宫中王府中,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私相授受!”
那几个污浊的字眼,简直要把柳眉宣气疯了!要不是看着司马喧那狰狞的脸,柳眉宣真想上去扇这个混蛋一巴掌。
“你为什么派人监视我?”柳眉宣冷静了一下。
司马喧沉着脸,背着手焦躁的踱着:“怕你再有危险!原来只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完成我的大计!看来现在真的是用得太对了,没想到你居然和别的男人私下约会,而且还亲亲我我!”
柳眉宣紧绷着一张俏丽的小脸,只是那张粉嫩的小脸蛋涨的通红,显然是气急了,眼中半含着泪水,半晌才蹦出一个字:“你!”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危,那么监视自己倒是也可以让自己感动一回。没想到竟然是怕自己死了,没办法完成他的大计,柳眉宣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司马喧紧绷着脸:“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
柳眉宣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原本说了,你若信我,三天之后我必坦言相告。可是你不但不信我,还要跟着我。东山之事,我本想不深究下去,但是你们却步步紧逼。罢了,王爷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话可说。”
司马喧怒不可遏,甩袖而去!
走到院里,“啪啪啪”几个扇耳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司马喧那近乎咆哮的喊叫:“你们给我记着,今天的事情不算完。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许她出房门半步!如果你们做不到,那么明天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柳眉宣顿时又气又怨恨,原来自己又连累了夏荷她们。只是自己真的不能现在就能说出来,但是自己被司马喧打击的简直是没有一丝力气还击了。
司马喧可以拿着自己去和民王做交换,却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的一点自由,柳眉宣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
那委屈的泪水告诉柳眉宣,自己就是司马喧棋盘上的一个小卒子,过了河就会被杀死。
柳眉宣这边泪如雨下,心情伤心不已。司马喧那边更是心情烦躁,出了安乐居,信步朝着南边的小园子走去。
上了那座假山,来到小亭子里,司马喧发现一个身穿猩红斗篷的人,面前的石桌上铺着上好的宣纸。
她画得很认真,全身投入,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司马喧。
司马喧站在她的斜后方,能看到那柔和的脸颊。
原来是木月洵!
木月洵!司马喧心里感叹起来,这个小侧妃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妃子,自己从来不曾看她一眼。只是与司马喧目光交会,也只是淡然一笑。
对于木月洵的笑,司马喧印象非常的深刻。深刻到似乎比木月洵这个人还深,那笑中带着一种如三月的温暖,但是又带着一股清冷,淡雅而忧伤。
此时,木月洵不知道正在想什么,那笔抹着宣纸的手,竟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司马喧顺着木月洵的眼光看去,原来那雪地上竟然有两只小巧的麻雀,只见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看着眼前的这位大美女,没有一丝害怕。
司马喧也不言语,只见木月洵竟然拿出一个小包,从包里拿出一小撮小米,扔到了麻雀的面前。
司马喧不由觉得一阵哑然!
“你竟然在这里闲着喂小麻雀?”司马喧忍不住轻声问道。
木月洵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怔了一会,才立即转身,却发现是司马喧正一脸正色站在身后。
赶忙参拜:“王爷!”
“好一副清丽淡雅的图画。”这是这个情景,木月洵带给司马喧的感觉。
木月洵眼底滑过一丝的狡猾,只是一闪而过。定了定神,收敛了刚才的不安和矜持,木月洵缓缓开口道:“下雪了,在这里画画,赏雪,看鸟,别提多么惬意了。”
这一句,自然回答了司马喧的所问。
原本因为柳眉宣弄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此时此刻,因为木月洵,司马喧倒是觉得心情忽然绽放了。
司马喧把目光投向了那副画了一半的宣纸上,正是园中的雪景,还有一个空白的地方,那肯定是等着小麻雀来的地方。
只是那副画中竟然不见满园开的正欢的梅花,司马喧忍不住问道:“女子们都爱以花鸟入画,怎么不见你画这些娇艳的梅花呢?想必白雪皑皑之上,多几枝梅落,岂不是更有意境?”
木月洵抬起眼睛,盯着司马喧!入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地看他!木月洵的脸上禁不住一阵的娇媚。
不过还是感谢上天,竟然还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自己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好久,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王爷!木月洵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原来那些王府中女人的争斗还是需要讲究一些策略的。
木月洵微启朱唇,缓缓道:“世间女子都爱花,惜花,却也是怕花的。而不以鸟入画,是因为这灵动的生命,臣妾笔法拙劣,怎么能将那一份生趣画出呢?”
司马喧听了好奇怪:“这难道是你的自谦之词吗?可是你为何说世间女子都怕花呢?”
木月洵目光闪烁,伸出一只纤纤玉指,指着不远处一处梅花道:“王爷看那一树的梅花,只是带着一种风骨的美丽。”
司马喧频频点头。
木月洵继续道:“可是春天过去,她们就会凋落了。就像秋天的桂花,夏天的荷花,春天的百花,都会无情地化作春泥。不论是多么名贵,多么娇艳的花朵,只不过是世人亵玩的玩物罢了。花自开,花自败,零落成泥碾作尘。”
说到此处,木月洵听了下来,眼角竟然渗出了几滴泪水。
司马喧心里感觉不是滋味,他当然听懂了木月洵的意思。只是府中这么多的花花草草,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雨露均沾呢?就算是自己从来不偏袒,但是自己究竟是没心的人了。
如果对于徐紫鸢她们,自己是例行公事成就了她们成为女人的事实,那么木月洵之类的呢?难道是让她们的青春白白荒废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