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儿是我的家,有什么是我说不得的?想你平日里多和善孝顺,从来都不敢跟娘大声说话,今日里是你突然长出了硬骨头,还是你家狐媚子挑唆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还用我说?你今儿可把话跟我说清楚,什么你的我的,难不成你想跟我这个做大哥的分家?爹娘还在呢,你是咒爹娘早死吗?啊?!”
叶万山也怒了,怒的是一直不争的弟弟突然开始计较起你的我的来,怒的是他竟然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瞪着眼睛同自己说话。
叶家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已经有村民注意到了。村儿里的房子,土质院墙垒得都不是很高,院墙外面聚集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大家都在相互询问,叶家平日里都和和睦睦的,倒是偶尔听见叶万山两口子拌几句嘴,不过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来也没出过这么大的声响,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千山听了大哥的话,也激出了几丝真火。反正他今天就是故意找茬的,想要为二房这么多年来收到的不公平待遇讨个说法,所以也就越热闹越不怕热闹了。
他便故意扬声道:“你们大房可不要欺人太甚了!这么多年来,我打到的所有猎物全部都交到了娘的手里,一件也没有私眛下来,连卖都是大哥你拿去卖的。
除了吃穿,娘每个月也就给我们那么五十文钱零花,旁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你瞧你们家,三不五时就添置新衣,这两年还给芝儿用上了胭脂水粉,哪一样不是花钱的?这钱又从哪里出?我今儿不过是讨些我从前猎到的皮子换钱给我菀儿买药养伤,就这么让你们舍不得吗?
我说要皮子,就是我吵着要分家,要咒爹娘?你哪个耳朵听见我说要分家的话了?只许你欺负我们,难道就不许我们反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平日里不是我不说,而是没出这样严重的事情,我菀儿没受这么严重的伤!
大家给评评理,难道我这个做爹的,想给我菀儿治伤也不成吗?”
叶千山说到最后,竟喊着旁边围观的人来帮自己评理,更是一点也不顾及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话了。
院墙外头有那个来的早的,又知道叶家这点儿事儿的,便开口道:“哎呀,一家子,有什么可吵的。平日老太太对你们老大家不薄,如今人家老二家的闺女受了重伤,他这也是急的,可以体谅嘛!”
“是啊是啊……”
看热闹哪里还嫌够的?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是和稀泥,其实都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个个都想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谁知,叶千山还要再说什么,叶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子走了出来:“你们都在吵什么?不嫌丢人吗?快给我进来!咳咳咳……”
话音未落,叶老爷子就猛咳一阵。早几年他大病一场,一直就缠绵病榻。也亏得叶二爷回家,给他用上了好方子,病情稳定了些,能够下床行走了,可是身子骨还是很差。毕竟这沉疴病灶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再加上叶老爷子有了年纪,想要痊愈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爹,您怎么出来了?天晚了,外头风大,您快进屋吧。”
这叶家老太太是不喜欢宁娇娇,但是叶家老爷子却是把她当亲闺女看待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宁娇娇能够忍受得了婆婆重度偏心的原因。
叶老爷子这一咳,外头看热闹的也散了不少。心说这当家的老爷子出来管教儿孙了,他们必是要关起门来平家事,他们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能走的就都走了。
果然,叶老爷子在宁娇娇的搀扶下进了主屋的卧室,然后宁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子、大儿媳妇、大房二房一共六个孩子(大房两儿一女,二房两儿两女,其中一个是叶青菀,正在自己房中休养,未曾过来)来到了叶老爷子跟前。
“咚!”
桃木拐棍重重地杵在泥土地上,泥地都被杵出了一个坑,叶老爷子沉声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是在闹什么?”
平日里不吱声的叶千山今儿倒是抢先一步:“爹,您给评评理,我家菀儿受了伤,头上磕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大夫说了除了吃药,还要吃些好东西滋补,省得将来落下头风的毛病。
我这一着急,就跟娘要了存在娘那儿的皮子。那皮子爹也见过的,就去一直攒着的那几张好的,我想着进城卖了,换些银钱来给菀儿买药,可大嫂不依不饶,非要说那卖皮子的钱是要给大牛聘媳妇用的,这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难道没有影儿的事儿,竟比我家菀儿的身子骨还重要?她岁数这么小,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叶朱氏自然不会让叶千山一个人说,忙结果话头来:“可这是娘一早答应了我的,我都已经去找夏媒婆了,人家答应给相看,若哪天看中了合适的人选,我连谢媒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岂不是不好看?”
叶千山冷哼了一声:“大嫂这话可就差了,你怎么可能连谢媒的钱都没有?平日里你你们大房要添置些什么东西,我娘可是大房的很。大嫂惯会持家的,难道每一笔银子都花得干干净净没有结余?况且,这家里头但凡有什么东西卖的,都是大哥出面去的县城市集,娘您又跟着去过几次?怎么有时候东西比往常多些,大哥拿回家的银子还是旧数?因此上,大嫂说她拿不出谢媒的银子,我是断断不信的。”
这话戳到了叶万山的痛处,不觉脸上竟热辣辣的,好似被人扇了个耳光似的。
为了掩饰自己心虚,他便大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藏私不成?亏你还是我亲弟弟,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要不是我一命搏一命,你早就变成河里的水鬼了,还有今日当着爹娘数落哥哥的份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