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完第二场电影会很晚,所以有的同学开始提前退场,当然也有去1号的。丁娜和王春艳就走在我们前面,我并不想超越她,好在慈梅去了趟卫生间,这说明电影是够恐怖的。
但我却让丁娜吓得着实不轻,此刻突然放松,我的四肢百骸开始恢复正常,精神一抖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当我们走出教学大楼,夜色已深,微风泛起凉意,路灯像生日蜡烛一样插在校园里,照得广场白惨惨的,丁娜已不知去向,但我还得把慈梅送回去。
我们走下主楼台阶,显然慈梅心情很好,虽然遭到异形惊吓,似乎没有回宿舍的打算。
果然她说:“咱们随便走走吧,今天是周末,回去早了,也没事干。”
如果是丁娜,毋庸置疑,一定是我先提出这个请求,所以人生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你越渴望的东西越得不到。
入学以来,我苦苦追求丁娜,最终功亏一篑,如今我居然能和慈梅走在一起。而且从她对我的神态看,我这张陨石脸并非那么恐怖不堪。因此无论一个男人长什么样,都能找到市场,或许慈梅就喜欢这种异形的,或许我在慈梅眼里就是唐伯虎呢!
既然电影都看了,再走一程又有何妨,反正丁娜已经看到我们搂搂抱抱,我也不在乎了。假如当初她没拒绝我,哪有慈梅这一出呢。我就是担心,不知能有向她解释的机会吗。
慈梅说回宿舍没事干,但跟我出去也干不了什么事,我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事,她真不会把我当成唐伯虎了吧!但转念一想,我这纯属自作多情,也许我帮她打过一壶水,此番看电影只是一种回报,或许还想让我继续给她打水。我平时很爱遐想,但是这次不敢,自作多情是遭报应的。
慈梅似乎还沉浸在恐怖电影里,我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孤寂。以慈梅条件,应不乏追求者,可惜高处不胜寒,谁能驾驭得了太后呢!
只要她一抖,就让我牙齿打颤。
我们的校园虽然没有实地丈量过,但步行环绕一圈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既然是成人学校,太大了没有实际意义。我和她沿着马路一直向东走,我俩虽然并排,但冥冥中一直是在慈梅的引领下。按如此进程,这是奔着操场去的,一个曾经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这是我第一次陪女生看电影,第一次陪女生去遛弯,这宝贵的第一次就这样轻易的失去了。路过上次打架的地方,我特意看了看地面,已经没有任何痕迹,时间真的可以擦掉一切。
老健春寒秋后热。北京春天的夜晚,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操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次第怎一个痛字了得!假如不出那个意外,现在陪我的一定会是丁娜。
我总觉的我和慈梅有些不伦不类,一个奇丑,一个奇俊,我到像是电影里的异形,被慈梅带到人间来吓唬小孩,此刻我忽然有逃之夭夭的想法。
“晚上你还打水吗?去晚了怕没水了,我帮你去打吧。”路上碰到打水的人提醒了我,我还是想早点回去,不愿意这样无谓地走下去,这是一条没有希望的路。
如果丁娜来打水,很可能再次遇见,这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人倒霉起来都难逃厄运。
“咱们来看电影之前,我已经打过了。”看来慈梅早有准备。
“你在家里是老几?”慈梅突然这样问我,不知是何目的。
“老大呗,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就是我的拐杖、传话筒。我们虽一奶同胞,却有着天壤之别,不知道老天为什么如此眷顾,把我造成怪物一般的异形,好像天外来客,刚看的这部电影讲的就是我们同胞的故事。
“妹妹多大了,上大学了吗?”
“她在石家庄医学院上学。”男女之间的话题是不是都要从查户口开始,部队养猪的事,慈梅不敢兴趣,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趣事。如果是和丁娜在一起,我会说什么呢,其实我应该借机锻炼一番,难得和女生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你平时都喜欢什么?”我也主动了一把。
“我比较喜欢逛街,要不是天晚了,咱们可以出去转转。”慈梅指的是校外的商业街,我除了去买牙膏肥皂,很少逛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大街上,不如去图书馆找几本书看。
“你们宿舍的孙大哥对莉莉挺不错呀。”慈梅说的就是那个每天给小妹打饭打水的室友大哥,有钱从来都花在刀刃上。我还听说老孙和慈梅都是山西人。
我笑着说:“他俩就像泡泡糖,天天粘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我记得有个笑话说,你给我的泡泡糖一点甜味都没有,那是因为我已经嚼了很长时间。我这么说的意思是,在泡泡糖被嚼之前,谁都愿意第一个品尝,因为最初是甜的,越到后来,就味同嚼蜡。
“你对大学生谈恋爱怎么看?”慈梅问我。
我寻思,怎么看,王八看绿豆,歪锅配扁灶,用在我身上不恰当,蛤蟆吃天鹅,阿Q想吴妈,还是不妥。于是我说:
“我觉得一切随缘吧,两人要是一见钟情,可以以身试爱,我们到了这个年龄,都已成人,完全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敢问,慈梅为什么花时间陪我看电影,难倒是在给我机会?如果真是这样,这句话就有引诱的成分,我越发不敢想了。我希望还是把我当怪物好的多。
“咱们都上一个学期了,有你喜欢的女生吗?”慈梅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迟疑了一下说:“有。”我喜欢丁娜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没必要隐瞒,她既然问我,就如实相告。
慈梅低头笑了笑。她忽然又问:“有人追我,但我不喜欢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谁这么有眼光,简直就是救世主,他一定会得道成仙的,我差点想问救世主高姓大名。我甚至幻想救世主一定人高马大,头戴一轮光环,从天蓬下界来普度众生。
“有人追当然是好事,那说明你是窈窕淑女,以你的才貌,还不得有一个加强连,你要给人家机会。”
“你说的是真的吗?”慈梅停住脚步看着我。我们穿得都有些单薄,寒夜的微风吹过,慈梅显得楚楚动人。
“当然是真的,你冷吗?”
慈梅打了一个冷战,说:“有点冷,咱们回去吧。”
地球很大,学校很小,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又来了。我远远看见丁娜和王春艳直奔水房,如急行军,打水是去操场的必经之路,老天居然把她们调到这里围追堵截。其实掐指一算,这在节点上极为吻合,丁娜看电影回来,顺便打水,我们从操场往回走,不碰到那才见鬼呢。
狭路相逢,谁也躲不过去,一旦再次遇见丁娜,我就一败涂地。
但是慈梅却视若无睹,神情大方,其实我们本来就无事,看完电影溜弯,那不是很正常嘛,丁娜回宿舍打水也很正常。
临近之时,慈梅笑着和丁娜打招呼,原来她们都认识。丁娜略微腼腆,好似没看到我这个人,而王春艳喊着梅姐。
只有我显得十分尴尬,脸色发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有个猫尾巴,一定会根根扎起。我的命好苦呀,一晚两次,都让丁娜撞见,真是祸不单行。
洗澡路上碰见丁娜的美妙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苦笑。她一定以为我移情别恋,一个新学期的开始,预示着另一个伟大爱情故事的重启,男人也水性杨花。
回到宿舍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我和慈梅不能再发展了,这绝对是一条异形之路,我开始寻找逃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