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做鸟兽散。
总结这两年来,收获了一段自认为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又玩了一把自认为是投桃报李的游戏。
为此我的耳朵缺了一道边儿,胖子的肋骨多了五个焊点。
这都是老天刻意安排的,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回去找女同桌,再续前缘,重温旧梦。
可惜我不是一个喜欢被安排的人。
方向盘在我手里,怎么走由我定。
我发现,凡是和我在一起的,都会被耽误,有的甚至很倒霉。比如胖子,先是被打,后遭车碾。如果拿到现在来说,胖子已经很幸运了,因为有的已经驾鹤西去。
如今一手好牌被我打烂,重新洗牌已经没人跟你玩了。
但我并不想终结,《毕业生》的电影我应该好好看看。
慈梅并不在意毕业的分离,女人承受痛苦的能力要比男人强百倍,这也是上帝为什么选择让她们生孩子。要是给我,早就疼死了。
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打针,我一见针头就哆嗦的不行。
整个校园弥漫着毕业的离愁,只有光棍们欢天喜地,终于该回家了。
老孙暂时哄住了小妹,又恢复了往日的恩爱,每天忙着打水打饭。
到这个时候小妹也顾不上矜持了,整天泡在我们宿舍,因为时间已进入倒计时。
慈梅有时候来找我,老孙就很知趣,带着不情愿的小妹出去了。
我和慈梅独处的时候,烧火棍子都已被淬火成了青铜剑,提不起任何兴趣。
我对她说:“毕业回家,可以找个好婆家了。”
“是啊,两年过得太快乐,一转眼就该分手了,回家先把工作稳定了,至于嫁人到没那么着急。”慈梅看上去复杂,其实很单纯,很现实。
“跟你说个事,刚来上学,我就给你起了一个外号,把你叫成太后,说实在的,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是这种喜欢和丁娜的截然不同,我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但你更喜欢的是丁娜。”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奶妈抱孩子,丁娜已经成了人家的。
上学两年,我原本是要娶丁娜回家的,现空留遗憾。
我觉得还得去找丁娜,但在找她之前,我要解决一件事情。
我去了老仝的宿舍,我想问问那条腿的事。
他的宿舍隔得不远,我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老仝把我腿咬下来,这个门我也要进。
男人的宿舍都有一个共同点,乱。满屋子都是鞋,脸盆里泡的衣服都嗖了。而且空气味道很怪异,待上一两分钟就嗅不出来了。
老仝穿着大裤衩躺在床上看书。
我径直奔向他:“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老仝并未显出惊讶,慢悠悠的坐起来,好似等了我很久,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来找他。
“什么事?”他趿拉上鞋,两手支在床上问我。
我扭头看了看其他同学,示意他们应该回避。
老仝说:“你们出去一下,我俩谈点事。”
胖子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们家乡有一个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一日和地痞打了起来。无赖和地痞不一样,地痞是道上的人,而无赖是不讲原则的,独来独往。
因为地痞人多势众,把无赖给打了。无赖无所谓,你可以打我,但我也可以打你妹。无赖用另一种方式来报复地痞。
这样就更加激怒了地痞,把无赖狠狠地吊在树上打,苟延残喘地剩下最后一口气。一个月后养好了伤,又开始打你妹。于是又被地痞暴打,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地痞就害怕了,最后不得不投降,再也不敢动这个无赖。
我如此说,就是觉得老仝像个无赖,追不上女生,就用另外一种方式,去打女孩喜欢的那个男的,好让他知难而退,可巧那个男的偏偏是我。
我看着他的秃头,真觉得有些悲哀,我甚至都可怜他了。
我问他:“是不是你给我打的恐吓电话?”
老仝看着我,没听懂。
我说:“有人打电话,说要卸我一条腿,那个人是不是你。”
老仝笑了,“我为什么要卸你一条腿?我又不缺腿,卸你的干嘛?”
他还挺坦然,完全不把这当成一个恐怖事件。
“你喜欢慈梅吗?”我话锋一转。
老仝翘起腿,有些意味深长。
“这我承认,我是喜欢慈梅,但是你喜欢丁娜,对不?”
“对。”我也承认。
“那你为什么还霸占着慈梅,脚踩两只船,我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玩弄女性,丧尽天良,你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罪名如此严重,照他一说,我倒成了无赖,这是始料未及,本来我是抓无赖的,但现在角色反转,可我又无法反驳他。
他打我,我依然去找慈梅;他要卸我大腿,我还是去找慈梅。因此,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
而且我还逃票、偷书,有了丁娜还偷腥慈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因此老仝给我下的定义是无比准确的。如此说来,我应该自卸一条大腿,以泄其怒。
“那刘志强是怎么回事?他出车祸跟你们有关系吗?”
“据我所知,刘志强有对象,他还要勾搭张小纯,你们俩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那场车祸纯属意外,这是天意,自作孽不可活,你觉得跟我们有关系吗?”
老仝说话一针见血,而且是针针扎在心窝上。我和胖子做人没有原则,玩世不恭,因此胖子挨撞、丁娜嫁人都是老天刻意惩罚我们的。这里存在着因果关系,如果我还执迷不悟,真可能会付出一条腿的代价。尽管这是人为的,也是我罪有应得。
胖子已经浪子回头,我还未悬崖勒马,大有冲下去的想法,我不知道自己已身处悬崖。如果放弃慈梅,转而再去追求丁娜,我会不会在邪恶的路上越走越远。
看来我主动找老仝还是正确的,至少让我这匹种马回头吃草了。老仝采取了暴力手法解决感情纠纷,这是不可取的,但我一点都不恨他。一个渴望爱情的人,是会绝望的,无论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