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珺记得有一次,他在自己教室的讲台上发言时,眼光无意间撇过窗间。
只一眼,易珺便停下了发言,嘴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看到小小的宁珸,趴在窗上,朝着他看。不过因为玻璃不是很干净,他看不清宁珸脸上的表情。
易珺的眼睛微微睁大,很是惊讶。
直到台下的同学发出疑惑的声音,易珺才收回目光,继续发言。在座位上坐好后,都没心思认真听讲,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窗外瞟。
一下课,易珺便朝教室门口疾步走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易珺便看见宁珸的眼眸亮晶晶的朝他扑过来。
距离近了,易珺便很容易地发现小宁珸的眼眶红红的,鼻子一吸一吸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易珺的心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了一样,很难受。
又很生气。
但责备的话语还未说出,就被尽数堵住。
“哥哥原来想当一名战地记者啊,真好,我想当一名军人,喝喝喝,打坏人,好帅!”说着,还用手打了几个拳,学着电视机打拳时发出的声音。
易珺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台上的发言,想必自己关于梦想的发言,全被小宁珸听去了。
又是那种奇异的感觉,易珺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紧接着,他又听见宁珸说:“以后,我当军人,哥哥当战地记者,哥哥来采访我,好不好啊?”
“傻子。”易珺出声,声音是一贯的冰冷薄凉,“我以后是要接手易家的,怎么可能当一个战地记者?”
宁珸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为什么啊。家里不是有爸爸吗?爸爸那么厉害,自己可以永远撑起易家的!”
小孩子啊,想法天真又简单。
这是易珺的第一想法。
“你怎么哭了?”易珺小心地问,声音里染上了他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心疼。
听了易珺的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宁珸又哭了。
“小……小胖说……说我一定当不上军人……还说,说,说我像小女生,都不像男孩子那样……打打闹闹……”
“就这样?”易珺有些不可置信。
宁珸吸吸鼻子,点点头。
这也太容易哭了。
“那你怎么到我这里了?”易珺又问。
宁珸止住了哭声,有些心虚的挪开看着易珺的眼睛。
“我……我逃课……溜进来的……”
易珺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他问的是:宁珸怎么到“他这里”来了。而宁珸理解的是:自己“怎么”到易珺这里来了。
听了宁珸的回来,易珺好笑又无奈。
给宁珸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再随便编了个理由给宁珸请了个假,最后再说了那个小胖的事。
下午,带宁珸吃了饭,便把他送到校门口,塞了些钱,让宁珸自己打车回家。
他有点想送他回去,但不知道因为什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但后来易珺后悔了,非常后悔。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请一个假亲自把宁珸送回家,宁珸才七岁。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亲自把他安安全全的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