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这样，但是被惹毛了的阿染，可真是不怎么好哄啊。
简直比真正的猫都难缠……
“阿染，”他思忖了一下，含蓄地提醒她，“你忘了刚才我在车里说的话了？”
阿染茫然地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卫辞年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样，于是朝卫辞言看了一眼。
阿染顿时恍然大悟，突而一拍卫辞言面前的桌子。
卫辞言顿时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快，今天我第一天上班，还不给礼物？”阿染把手朝他面前一伸，一副无赖勒索的表情。
“没有。”卫辞言立即拿菜单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小气！”阿染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笑的好可爱地看着桑晨，故意把声音拖的又长又甜，几乎令人发腻，“桑姐——”
“干什么？”卫辞言立即防备地瞪她。
阿染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桑晨微笑，“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市内开了间酒吧，在里面可以看到牛郎哦~~”
“你敢拐我老婆去那种地方，看我怎么修理你！”卫辞言瞪她，随即抽出自己的钱包，朝她面前一丢，“大不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Yeah！”阿染立即比出胜利的姿势，抢了他的钱包，嘴巴可没闲着，“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见过可以看到牛郎的酒吧哦，就是春溪路那家，最近店里在做活动，装什么牛郎织女……”
我忍，我忍，我再忍！
卫辞言唇角抽动，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原来此牛郎非彼牛郎……
“你这根本就是勒索……”许久之后，卫辞言颤颤指责。
“怎么会是勒索呢？”阿染抽出一叠百元大钞在手里甩着玩，“大律师和你是一家人，所以不分彼此，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而大律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那么这样说来的话你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这怎么叫勒索呢？”
卫辞言看着她半晌后突然唇角一挑，笑的分外让人不安：“为什么我大哥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大哥好象没承认吧？大哥，你说是不是？”
利索地把烫手山芋抛给那个习惯坐山看“虎”斗的大哥，卫辞言盯着阿染突然之间变的又是忐忑又是紧张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脸，极得意地笑了一笑。
卫辞年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蹙眉：“你看了半天菜单，到底准备吃什么？阿染，不用替他省钱，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他他他……好没劲！
卫辞言与阿染互视一眼，同时都有一种一拳击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但是相比之下，阿染心中的失望却又更盛十分。
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么，她到底算什么呢？
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家人的感觉，可是明明就不是，完全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既然这样，又算什么呢？
很早以前她说过喜欢，可是被他用“年纪小”的理由给推过去了，但是现在，她都已经长大了，那么……
目光忍不住悄悄落在坐在她身侧的那个人身上，阿染忍不住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郁闷。
饭吃的心事重重。
本来心情很愉快，可是突然之间，就被踩到了痛脚——阿染不满地瞪了一眼卫辞言，哪里想到这一眼看过去，她却忍不住越来越生气。
这家伙跟卫辞年还真的有点像，吃饭的样子优雅的不得了，拿着刀叉的感觉就像是拿着本来就是配合他而订制的装饰品似的……
讨厌鬼！
暗自想起坏的念头还在心里打转，一个清脆的女声便突然响了起来：“卫辞？”
阿染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窈窕的丽人踩着利落的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卫辞年起身看向那个丽人：“易律师。”
“好巧。”被他称为易律师的女子有一头浓密的浪长卷发，柳眉斜飞入鬓，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动人。
“原来易律师也在这边吃饭？”卫辞年淡淡一笑。
“是，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易品言的目光稍稍从他身旁移开，随即一笑，“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我弟弟，卫辞言，这位是他的妻子桑晨。”卫辞年互为介绍，“这是我的同行，伟诚律师事务所的易品言律师。”
“你们好。”易品言毫不扭捏大方得体地笑了一笑。
卫辞言与桑晨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把目光给了阿染。
卫辞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阿染，微微顿了一下，才为易品言介绍：“她是阿染。”
“阿染？”易品言的眸中瞬间波光一闪。
阿染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只是盯着她，同时抑制不住地从心内朝外冒着酸气。
这个大美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年轻了，但是跟卫辞年站在一起的气场……还真像……
一样的精明干练，一样的引人注目。
而且她没有称呼卫辞年为“卫律师”，而是叫他“卫辞”……这个称呼，就仿佛是一个特定称谓似的，仿佛昭示着他们俩个人之间不浅的交谊……
不过……
就算很漂亮，她也有点老……
阿染不甘地瞪着面前的女人，绝不承认就算这个女人年纪比她老，跟卫辞年站在一起，还是很相配的事实。
当然，就在她看着易品言的同时，易品言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从六年前就开始听到“阿染”这个名字，虽然一直没有看到真人，但是这个名字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再消失过。
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今天这样无意的情况下，终于见到她。
也许更正确地说法是，这个“阿染”符号下所隐藏的那个女孩子，就一直没有断开过和卫辞年的关系。
那么……这样的关系，代表了什么呢？
明明她们对视的时间很短，但是旁人来说，却显得很长似的。
直到易品言终于含笑开口：“久仰大名。”
“难道不是臭名昭著吗？”阿染很有自知之明，前几年的时候，她到嘉元律师事务所去，那些律师还有律师的秘书、助理什么的，简直闻风丧胆，她就不相信别人口中的她，会是什么天真纯洁的小可爱，切！她跟那么美好的名词这辈子简直就没打过招呼！
易品言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抬眸看向卫辞年：“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酒吧？老何他们都在？”
卫辞年微微迟疑了一下。
只是这一迟疑，阿染却误会了，于是立即嚷起来：“人家都请你去了，你还推三阻四的干什么？怎么？你担心我回不了家？没事没事，反正等下小飞会来找我。”
“张日飞找你？”卫辞年顿时皱起了眉。
撒谎骗人都不眨眼的阿染立即重重点头：“你要走就走吧，不然耽误了我和小飞的约会怎么办？”
约会？
卫辞年隐约记得自己好象见过张日飞带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阿染那样一副不耐烦仿佛恨不得立即赶他走的表情，令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对易品言点了点头：“好，什么时候？现在吗？”
易品言顿时大喜：“对，你若是吃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嗯，”卫辞年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自家弟弟，“你们等着阿染一起走吧……”
“不用了！”阿染不满地蹙眉，“你听不懂中国话了，不是说了我和小飞有约会？你要走就走，真啰唆！”
卫辞年沉下眸子静静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易品言低声开口：“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话之后，他居然真的走了。
阿染怔怔起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都没有说话，坐下来之后，只晓得百无聊赖地戳着盘中剩下的青菜沙拉，之前吃下的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你惨了，”卫辞言同情地看她一眼，“乱说话的坏毛病到现在都没该，如果我哥真的被人吃干抹净，看你怎么办？”
“要你管！”阿染被他那似看出她委屈又似是怜惜的声音逗的泪光在眼中突然开始打转，“他被白骨精吃了才好呢，我才不管！”
“阿染，你脾气太倔了。”桑晨叹了口气。
“就是，还没有几年前好玩。”卫辞言简直就像是批评她上瘾了，“固执那么狠干什么？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可爱，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可爱了，就算现在有正当的工作，像其他人一样生活，我也可爱不起来，也不可能……不可能让他……”阿染脸涨的通红，明明都要哭了，一双眸子却又瞪的似是要喷出火花来，但是“喜欢我”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结果她一恼，起身就朝外跑去。
“阿染，你去哪里？”卫辞言顿时急了。
“不用你管！”丢给他这么一句，阿染跑的更快了，鞋跟在地板上敲的噼啪直响，令餐厅服务生顿时大大地皱起了眉。
被夜色笼罩下的街道迷蒙而凄清，仿佛有淡淡的雾气生成似的，灯光金黄灿烂，远远看过去，像是给街道上空镶嵌了一串明珠。
阿染百无聊赖，从西餐厅跑掉之后，她又不可能真的跑去找小飞“约会”，于是只好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街道慢慢朝前走。
大坏蛋！
臭鸡蛋！
混球！
她气的要命，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边在心里碎碎抱怨。
他居然真的跟那个女人走了！
明明说了晚上他要请客，还要一起去看电影，她早就期待如今最新上映的一部灾难大片了，只是因为前两个星期一直在忙，所以就没有去成，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可是没想到他就好象什么都忘记了似的……
是忘记了吧？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总是能一不小心就忘记……
“气死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看电影啊？难道我自己就不认识路？难道我口袋里没有钱？我见鬼的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去？”阿染跳脚，立即低头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恨恨地握在手中，气哼哼地看着远处灿烂的夜灯，“我自己去看！”
说走就走，她一手抓着那张钞票，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记得这附近似乎就有一家电影院……
金黄色的路灯随着她所走过去的方向洒下一路温暖的光，街道上的人依然还有很多，夜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逐渐走到市内最繁华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霓虹闪烁，橱窗里的灯五颜六色，映照在展示物品上，看起来无不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天桥上有夜晚出来不惧寒意的摆摊人，正在卖着一些小首饰小玩具什么的，很是热闹。
阿染下了天桥，转过一条街道，便看到电影院的大幅海报招牌，在霓虹灯的闪烁下，很是能吸引人的注意。
咦，好象这部新出的古装电影也不错，广告做的到处都是……
那她到底看哪一部？
阿染盯着那海报看的出神，一不小心，好象踢到了什么“东西”——
“拜托，黑灯瞎火的，你是在种蘑菇还是在装蘑菇？”没好气地盯着脚下“那坨”东西，阿染皱眉斜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明明自认为蹲在隐蔽处不会妨碍别人走路的人被她刚才那么一踢之后，只好勉强挪了下位置，口中发出含糊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她三七步一迈，存心拿眼前这人出气，于是不知不觉间，以前的坏脾性又冒了出来。
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蹲在地下的人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她，目光在触及到她的脸时，忍不住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才按着胃部勉强开口：“对不起，我胃痛，不舒服……”
只是短短一句话而已，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几变，蹙起的眉心皱出痛苦的纹路。
阿染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蹲了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戳了一下：“喂，你有没有带胃药？”
“没有。”他摇头。
这样平等的高度下，阿染才发现原来这个蹲在地上不知道是种蘑菇还是装蘑菇的家伙居然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一双非常温顺而漂亮的眼睛此刻因为胃痛的原因而眯了起来，雪白牙齿紧紧咬着薄薄的红唇，原本就很白的脸此刻更是泛出不健康的惨白之色，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纯善小狗似的……
阿染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男孩子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苍白着脸勉强笑了一笑：“对不起，挡住你的路了……”
看着他小狗般黑漉漉的眼睛里透出不好意思的光彩，阿染突然起身：“你蹲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男孩子茫然地看着她突然跑开，有些不解地再度皱起了形状优美的细眉，不过他蹲在那里，正如她所交代的那样，并没有动。
阿染很快就跑了回来，手中抓着一瓶胃药，甚至还从药店里借了一杯水：“赶紧把药吃了。”
男孩子顺从地接过她手中的药吃了下去，然后喝了两口水，半晌过后回过神来，终于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这样一站起来，阿染才发现他很高……但是很瘦。
比较像根竹竿……
“你好了吧？”阿染把胃药放到他手中，“好了就回家吧。”
“谢谢……”男孩子腼腆地笑了笑，“请问，你是……”
“护士。”阿染耸了耸肩，“别当我是好心，我只是条件反射而已，好了，走了。”
潇洒地对他挥了下手，她朝电影院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男孩子握着手中的胃药，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踌躇好久之后终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我……对，我现在在红星路上，开车过来接我……还有，顺便帮我查一下，目前市内各个医院的护士……因为，我又见到那个人了……”
电话终于挂断了，男孩子看向电影院方向，唇角轻浅弯起，脸上却隐隐透出一抹……不太正常的痴迷神色。
没想到，居然……这样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