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边境的官道上刚下过雨,褐色瘠薄的土地一片泥泞,不少路过的挑夫行商为了避雨,也为了躲避湿滑的泥坑,会选择在官道旁的露天茶铺歇歇脚。
“这鬼天气,真杀人的紧。”
“可不是吗……哎,公子,这里有人坐了。”
“把座让给我,这些给你们。”
咚咕噜噜,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几锭拇指大小的金子被抛落在被水渍浇淋的木质深黄的桌子上。
两个农夫一时有些怔楞,拿了金子诺诺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让了位。
抛出金子的年轻人大马金刀的坐下了,他带着斗笠穿着蓑衣,黑色武服被隐藏在蓑衣之下,一把黑刀就被抱在他环抱的手中,被斗笠上一滴一滴落下的雨打湿。
“来杯茶。”年轻人吩咐。
小二被这一叫叫的哆哆嗦嗦,但好歹是没有端洒,把那朴素的茶杯呈了上去。
年轻人伸出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送入口中,抿了一口。
农夫和小二都给予他这个动作以极大的关注,但年轻人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放下茶杯,从鼻子里发出轻轻地,不怎么耐烦的叹气。
他就差说出来,这什么茶,这是泔水。
小二一下偃旗息鼓,缩回头不敢再去看那气场不妙的刀客,生怕被他以茶不好喝为借口进行殴打,农夫也推搡着挑起农产,准备离开。
然而这茶摊上也不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人。
“真威风。”
刀客把视线投向清越声音传来的地方。
坐在刀客斜对面,一个白衣剑客,白斗笠白帷帽白衣白鞋,连握着剑的手都是新雪融化般的莹白,还有暗暗飘来的冷香,令刀客不自觉皱起眉头。
“关你什么事。”
刀客不耐烦的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介于有无磁性之间。
“不关我事。”
剑客不紧不慢的倒他面前的那壶茶,看起来很是赞赏这个茶铺。
“北方人是吧,怪不得欣赏不了余泯泽的茶。”
小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刀客的口音这么别扭,原来是北方来的,北方的糙人,不懂得欣赏我们余国的茶也罢。
刀客心中火起,只觉莫名其妙。
“找茬?”
他霍的站起来,身后的凳子一下被掀翻在地,大拇指扣着刀,微微出鞘。
剑客也站起来,像一根新竹拔出地面。
“奉陪。”
小二瞪大眼睛,摔了茶壶往一旁逃跑。
这都是什么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剑客和刀客,同时出鞘,两道身影一晃而过。
也合该他们今日遇到,他们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令人难以看清的交错之后,两人错愕的看着对方。
“女人?”
“男人?”
原来,高挑沙哑的刀客,斗笠之下却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女人的脸,虽然不施粉黛,但却难掩风姿。
而暗香飘动的剑客,讲究的帷帽之下,却是一张男人英挺俊美的面孔,虽然白的过分了些。
“哼,罢了。”
刀客也不知怎么,周身气势一消,冷哼一声,捡起落在地上的斗笠,抖落两下,又戴在脑袋上。
刀客朝着离开村庄的方向走去,而剑客则是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帷帽,白纱已经吸收了黄泥,微微渗透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也朝着剑客那个方向走去。
“客官,且慢。”
刚刚躲得老远的茶小二一溜烟又跑了回来,叫住剑客。
“客官,前面是哭魂坡,闹鬼的,你看这天色也黑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
小二指了指微黄的天,又摆了摆手,生动形象的解释。
“她刚刚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
小二憨厚的笑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剑客从袖里摸出几颗金豆,放在小二手里。
“多谢提醒,这些钱算赔偿,打搅你生意了。”
小二连忙摆手,推绝不过,这才收下。
眼看着剑客也消失在道路那头,小二羡慕的撇撇嘴。
“修真者啊,真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