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靳
1947年9月12日,赵士炘、林之山同志来到太平闸。太平闸群众基础比较好,是沈宏康同志的老家,有地方党组织,对党的政策、主张是积极拥护的,敌人也不敢随便到这村子里来。前几天都在东奔西跑,所谓“拖黄包车”,弄得很疲乏,到此有歇歇的思想。
这天,慈镇县办及中区的同志,汇报和研究工作,各区负责同志也通知来参加,随到随汇报。我是傍晚到的。赵士炘同志住在沈宏康同志的妹夫家里(在太平闸桥东南角塘东首),吃过晚饭汇报情况后就休息了。我与沈宏康、岑龙虎等几个连衣横睏在外间凉床里,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到深夜11点钟气候突然变了,细雨纷纷,瓦片流水声“嘀嗒、嘀嗒”的。远处连续传来“汪、汪”狗叫声。我想莫非有情况,就推醒沈宏康同志说:“外面为什么狗叫得厉害?”我边说边起床走出门外,走到塘墩,天漆黑一团,细雨已下得地开始潮湿,但还不泥泞溜滑,这时周边鸦雀无声,远望桥上有影子在蠕动。我回到屋里对沈宏康同志说,在桥上有一蠕动的东西他说:“这边是有一棵楝树的。狗叫,可能有弄赌的来往。”这样一来,在家都睡太平觉了。
其实,这时敌人已进村了,在桥上站哨,正在到处探看地理环境和探听我们的下落。
天将要鱼肚白的时候,敌人已在地方同志叶浩昌等家进行搜索,并已在我们住的后门外棉地里埋伏,走路声、喧哗声、枪声警醒了赵士炘、沈阿三、陈阿昌、徐尧根等同志。陈与徐起来到外边,雨下得很大,还看不清人脸,当时看到有人影,问道:“啥人?”敌人当即反问:“那一个?”接着“砰”的一声。这一枪才唤醒了我们三人。与此同时,赵士炘与沈阿三已起床冲出去了。我们起床开双扇门时,敌人已在塘墩架着机枪,听到开门声,机枪就咯咯地乱扫起来,我们冲出门外为避一避子弹,就在一户羊栏舍边蹲了一下,听到舍内冯伯伯在埋怨我们说:“真不当心,敌人是早在的。”敌人放了一梭子枪歇了,我们就撤出,对塘碰到敌人,马上向东撤去。到银芳伯舍边回顾村子,浩昌家里亮灯点着,敌人翻箱倒柜地抢东西。我们哪有时间细看,管自己走路,沈宏康转过弯往别条便道出去,我与岑龙虎在一起,各带着手枪、手榴弹(我是一支德造二号木壳,岑是土造手枪),从银芳的草舍边冲过去,正在那里想发横财的4个敌人,突然间看到我们,慌作一团,避了开去,我们急从大道地前一条河沟(因下过大雨水涨得满满的)上跃过去。龙虎先过,我过去不慎后脚落水,双手扭住河岸的黄豆箕正欲上岸,子弹在我的耳边掠过,敌人还喝:“不要跑!”喝声来了,我已上岸。然后与龙虎一起从黄豆地坑跑,我越过了三条河(岑过了一条河又分开走了),到达王家路凉亭。
赵士炘同志是从塘北撤走出来的,只有林之山同志没撤走,隐蔽在屋后园里四季竹边烟囱旁,始终没被敌人发觉,待敌人走后,他才出来。
这次来的敌人,是驻观海卫的有百余人,是有特务告密的。尽管我们没遭受损失,受惊是大的,群众损失也不少,除当场被抢劫外,被敌人捉去的5个群众都是用钱保出来的。这次宏康的父亲与浩昌的父亲,不仅受尽敌人残酷迫害,痛打折磨,而结果还是用钱保出来的。太平闸小学屠老师(张志飞爱人)的一只金戒指也被敌人勒去。
出这次问题,对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太平观念是要不得的,原地连续宿营几天不够妥当,必须随时随地提高革命警惕性,阶级敌人一天不消灭,就一天不能高枕无忧。
太平闸群众与我们真是骨肉相连,他们这次受了损失吃了亏并无怨言,而是更看清了反动派的残酷统治的面目。他们始终不屈服于敌人,一直靠近党,跟党走,千方百计地掩护着我们,只怕我们出问题。出事的当夜银芳伯、冯伯伯就批评我们太不当心。这是应该吸取的教训。
(选自《忆龙观地区游击斗争》,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