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
1945年7月30日,宁波出动的鬼子100余人,在200余伪军的配合下,向我三北根据地进攻。这时我新四军浙东纵队三北特务营二连驻镇北范市镇以南的高巷村,头一天已获悉敌情,部队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严阵以待。
这天11点多,在范市赶集的连队汪司务长急忙回来报告,鬼子已经到了范市镇。徐志达营长命令二连先派突击班出击,一定要把鬼子堵住。我作为突击班长在连长詹树辉下达命令后,有力地喊了一声“全班跟我来!”就飞速地向范市镇方向急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范市镇,立即进入作战地段,我们在正前方发现鬼子,他们正在东西向堤塘上休息。这条堤塘是镇海至慈北、姚北的大塘,塘上有座凉亭,鬼子有的在塘西,有的在凉亭中,大部分鬼子和两匹战马在亭东地段。我们突击班迅速向鬼子靠拢后,立即以战斗队形在左右坟堡群中疏散开,战斗开始的时机,有一条原则:敌人不发觉,就坚决按照作战预案,等连队到达再战,我们逐渐接近鬼子,随时都可以争取主动向敌人冲锋。
进入作战地段后,尽管隐蔽在草木丛中,隔了几分钟,还是被敌人发现了,鬼子惊叫着。事不宜迟,先下手为强,全班一鼓作气向敌人地段冲杀过去,机步枪加手榴弹,枪声和爆炸声,吓得鬼子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向亭东狼狈退去。我们全班一瞬间冲到堤塘北沿,迂回到东西向与堤塘平行的一条小河,全班由原来的战斗队形变成一路纵队,向敌冲锋和发挥火力受阻,只有我一人站在最前面,射击投弹不受任何影响。由于后面的火力难以发挥,这时敌人发现我人数不多,一名手持指挥刀的头目组织兵力和火力,向我蜂拥而来,情况十分危急。为了全班都能发挥火力,全面打击和阻击敌人,坚持到连队赶到共同作战,我就要求全班战士马上越过东西向塘面,在塘南面利用坟堡作阵地,集中火力打击敌人。我率先爬上河沿上的堤塘,正在越过塘面时,鬼子密集的步枪弹封锁着塘面,我不幸脚上中弹,身负重伤。战士岑人康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把我从塘面上拉扶到南面作战地段,其他人展开与鬼子的激烈堵截战,等连队赶到后共同打击敌人。
我突击班与鬼子正在紧张而激烈地交战中,鬼子头目张牙舞爪地举着指挥刀带头向我方阵地蜂拥而来。正在这时,二连从南面赶到,立即投入紧张而激烈的战斗。机步枪、榴弹向敌人猛烈射击,打得鬼子招架不住,边战边向东逃窜。至此,我突击班完成了堵截敌人的任务。
这次战斗,毙伤鬼子10余人,击毙战马一匹,敌弃马向东狼狈逃窜,死马成了我们的战利品,被我们拉到驻地美食一顿。我连牺牲白郎林机枪手邹裕先,我和八班副王阿能(三七市攻打伪军据点中被誉为榴弹大王)重伤,战士徐永康轻伤。
(选自《三北风云》第十三期《我身上的抗日伤痕》,有删节,标题为编者加)军民围歼汪伪周光华大队
范宝元
1945年8月,抗日战争已胜利在望,三北的日寇已像一只被逼到弄堂底的疯狗,垂死挣扎着。
8月上旬,日寇派汪伪周光华大队200余人,窜到慈北掌起桥扰乱抢粮。周部驻在掌起桥西南角上的显志学校,强征民工在驻地四周筑起碉堡四座;还派一批便衣在掌起附近及慈镇交界处刺探我军情报。周光华部慑于我三北游击根据地军民的声威,不敢到远处骚扰,只在据点周围抢夺群众粮草钱物,敲诈勒索,白吃强拿店摊货物。周围群众深恶痛绝。当时,浙东纵队主力还在四明山。只有依靠地方武装去消灭这股伪军。龙山区署通知范市的民兵游击小组配合,区里派出两位同志来帮助。在范市王家路村祠堂里,由区里同志宣布袭击方案,范市游击小组成员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投入战斗。
袭击前,先派王祖根去掌起桥大街了解周围动态,然后9人分成两组,分头向掌起桥陈家大街挺进,这天正逢市集。
我们一路是由区里同志带队从官塘进陈家下巴地,入牛屋弄直奔大街;另一路由组长范雪伦带领从三眼桥过邱吴童、罗谢叶家过掌起桥挺进陈家大街。我们到达时,王祖根即来汇报情况:街上只发现两个伪军各带长短枪一支,形势对我非常有利。区里同志就下达命令,王来法等几人直奔弄口夺了一个伪军的枪,当这个伪军还不明白真相时,我们已不费吹灰之力缴获步枪一支。周围几个徒手伪军发现了情况,大惊失色连喊带跑,向童泰弄方向逃回据点去了。我们另外几位游击小组成员直扑弄边理发店,正在剃头的伪军军官听到外面喊叫声,知道情况不妙,即带着“阴阳头”冲出店门逃命,与我们相遇,我们上去夺枪,而他死命抱住腰部手枪挣扎,冲出店门混入买菜群众中逃命了。当时街上买菜群众很多,我们怕误伤群众不能开枪打他,失去了夺取短枪的机会。这时街上已一片混乱,周围10余个伪军各自向童泰弄方向逃命,群众知游击队来袭击也纷纷向东西方向散去了。
伪军向据点逃命,我们就混在买菜群众中各自从原路撤回。当我们一组经过掌起桥时,伪军已出动二三百人从童泰弄和上桥路分两路包抄过来,幸亏我们动作迅速,才安全撤离,遗憾的是王祖根撤得迟,被伪便衣队盯上,无法脱身而被捕,押送到伪军据点,敌人对他严刑拷打,并用刺刀刺他左肩,要他说出游击队活动情况,并以死相威逼。王祖根是个硬骨头,任他们使用各种严刑,始终不吐真情,只承认他是来买菜的。伪军抓不住真凭实据,只得把他关押起来。
我们这次袭击,只缴获了一支枪,而且被捕去一个同志,但已狠狠打击了敌人嚣张气焰,大张革命人民的志气。
8月中旬一天下午,我们范市游击小组接到龙山区署的通知,说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要我们游击小组成员速去掌起对上的樟河桥坚守,阻击伪周光华部向东安方向潜逃。因为当时我主力远在四明山区,如伪军向东安方向潜逃到慈城、二六市、三七市,这樟河桥是必经之处。情况紧急,范雪伦立即召集组员在范市祠堂开会,说明情况后,组员们欢欣鼓舞,兴奋异常,不顾安危一鼓作气向掌起桥进击。途经陈家大泽桥时,即向伪军碉堡喊话:“日本人已无条件投降,你们也快投降吧!”并迅速冲过大泽桥直奔樟河桥。一到樟河桥,就在桥西南上五六十米的一幢旧式大屋前坚守着。在桥的步阶下安装了集束手榴弹,把手榴弹的每根引线圈儿,用细绳缚到另一条绳子上,这条绳子拉到我们大屋边。如伪军突围出来过此桥时,一拉绳索,伪军就会粉身碎骨。我们还准备了许多手榴弹在身边,如伪军胆敢突围,就投手榴弹阻击。大家坚守阵地,严阵以待。这样的部署敌伪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知外面有多少游击队,慑于我三北游击队的声威,龟缩在据点里不敢轻举妄动。到下午5时左右,慈北镇北地区民兵陆续赶到,上千名的民兵把伪军据点围得水泄不通,使他们有翅难飞。参战的民兵真是高兴极了,斗志昂扬地高呼着口号。
笫二天早上,已率领三北特务营两个连到达的慈溪县长谢仁安、镇海县长戚铭渠在陈家大街上向民兵讲话,谢仁安县长曾宣布叫师桥一边的民兵回本地去监视驻观城之敌,东安民兵去关头一带严密注意慈城、二六市、三七市之敌。当时满街人头攒动,欢声雷动。几爿商店职工商人,也都高兴地为民兵们的膳食而忙碌。
下午2时,三北特务营一个连,在营长徐志达率领下从远处赶来了。他们不顾休息当即布阵作战,向伪军开火,在大泽桥西首的一间楼房上,战士们用轻机枪向敌碉堡猛射,堡顶被掀,敌人受到严重威胁,再也不能依靠碉堡居高临下顽抗。瞬间,其他三个碉堡顶同样被掀。
晚上,特务营战士向伪军据点全面开火。慈溪、镇海两县民兵进行助战。在机步枪的掩护下,战士和民兵,从据点西北角的大屋上,把几枚手榴弹投进据点,天井里的水缸全部炸碎了,伪军的伙房也炸坍了。敌人受到了重创。
这次战斗的指挥部设在据点斜对面的大泽桥边良记收花店的楼上。指挥员分析情况,认为敌人尚在顽强抵抗,一时不会投降,必须强攻。当时我军只有一挺机枪,没有枪榴弹筒,更没有炮,要炸毁敌人的碉堡是困难的。为减少伤亡,就计议制造土坦克。
要制造土坦克的消息很快传到群众耳里,群众就自动背来棺材板当车身,扛来天平扛底盘当底座,拿来圆凳当车轮,献出硬木当轮轴。会做木工的民兵自动报名加工,各人献计献策,一辆土坦克神速地造成功了。随后拿来旧棉絮用水浸过,放在土坦克前面和两旁,以防敌人射来子弹。当夜开始强攻,土坦克也用上去了。民兵还把从凉棚上拆下来燥松毛和其他柴草装在小船上,浇上火油,在敌据点对河的水谷亭下水,把船推到碉堡河边,把一捆捆柴草扔到碉堡边点着了火,即刻就烈火冲天,浓烟滚滚扑向敌据点。据点墙厚坚固,火势难以延烧入内,但对土坦克的行动创造了有利条件,只见土坦克在密集的机步枪射击掩护下前进。一个班的战士到了据点外边,就立即用几枚手榴弹投进据点。又把敌人赖以生存的水源彻底毁了,夏秋之间,烈日之下据点像烧透了砖窑似闷热,敌人渴了没水喝,烧饭没水难下锅,炒米咽不下,伪军真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了喝水,只好组织士兵到河边偷水,结果遭到我方猛烈射击,只得缩回据点。夜晚,有一个伪军在饥渴下设法,用一根竹竿上面绑了一个瓶子偷偷伏在碉堡上向外面河里打水。“砰”的一声,这家伙没喝上一口水就应声倒下去了,吓得其他伪军再也不敢露面。
又过了一天。这天上午伪军实在维持不下去了,就在碉堡上挂出白旗要求投降。首先由汪伪大队长周光华和几个中队长来到我方作战指挥部,他们打躬作揖要求饶命,后来这批伪军全部放下武器,我们取得了这次战斗的彻底胜利。
战斗结束了,这批俘虏被带到陈家三湾门头,由慈溪县长谢仁安和镇海县长戚铭渠共同对他们进行了形势和优待战俘政策的教育,希望他们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再也不做坏事,危害人民,而后他们全部被释放回家。
(选自《三北风云》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