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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长人不寐

他们又走了几个房间,然后停了下来。这个房间比之前走过的更大,房间里有一汪水池,池水很清澈,只是深不见底,而且,池里有鱼。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时间过去了许久许久,莫风云早就饿了,阿宝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进入石珏之门之后,阿宝的表情,一直都很奇怪,是怀念的,是愉快的,也是哀伤的。莫风云看了眼水池里的鱼,那种叫做夜光的鱼:“晚上我们就吃鱼吧。”

阿宝回过神,心里惴惴难安,方才莫风云的举动令他心中惊悸,却只能拼命掩饰:“怎么死都好,饿死就太冤枉了。”

莫风云看了眼四周,这里倒是比较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屋子里竟然还有钓竿,只是没有炉灶,鱼是钓上来了,可是,总不能生吃吧,莫风云四下环顾,一旁倒是堆积着不少的木材,两个人相视一笑,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生起一堆火,把鱼烤了吃了,终于有些饱意,阿宝站起身,四周看了一下,又坐下。

“这里看起来有人居住,竟然还有围棋。”莫风云说,连围棋也是石头做的,看棋子光滑无比,像是被抚触许久,一定是住在这里的人每日都在下棋打发时间。

阿宝点点头:“庄主,您会下棋吗?”

莫风云摇头。

阿宝看了眼棋盘,笑着说:“下棋是打发时间的好玩意。”

莫风云看着阿宝,最后选择保持沉默。

“在这地宫之中不知道天色,走了许久也有些疲累,今晚就在这里休息,睡饱了再找出路。”莫风云说道,阿宝点点头,没有反对。

这里似乎一直都是亮的,莫风云查看之后,发现很多不起眼的地方,安置着夜明珠,这样一个山洞,到底安了多少夜明珠啊,以前造这个山洞的人一定是个有钱人,且不说这里的宝藏,只要把夜明珠拆下来就值不少钱。

周围很安静,想必那些黑衣人遭受不少攻击,现在也没有精力再追过来,阿宝瞪着石室的房顶,他打地铺,莫风云躺在石床上。

转头看着床上的人,他的呼吸很轻,很安静,他睡着了吗?阿宝眼渐渐地迷蒙起来。

眼角看到一个东西,阿宝坐了起来,走上前,从角落的石凳下捡起一个东西,这是一个拨浪鼓,小小的,阿宝不敢动,莫风云正在睡觉,稍有动静就会把他惊醒,阿宝看着眼前小小的拨浪鼓,微微勾起一抹笑。他坐在地上,看着水池,看着寂静的石室,站起身,像是幽魂一般,走出石室,一手搭着石室的墙壁慢慢的往前走,边上是另外一个石室,这个石室很简单,里面空旷无比,什么都没有,没有石桌石椅,没有床,有的只是无边的安静。

不同于其他的石室,这个房间的墙上,画满了画。

墙上有一个山水清明的地方,山间缓缓地流过一道清澈的小溪,小溪的边上有几间茅屋,茅屋的前面挂着一幅秋千。画是刻上去的,虽然线条随意,却蕴含无限深情。阿宝盯着这墙许久,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今非昨,人成各,山盟虽在情已寒,不胜哀……

虽然声音很轻,可是跟随在阿宝身后的莫风云,却震惊的无法成语。

他当然知道这幅画,这幅画,跟他房间屏风上的那幅画一摸一样,这个地方,曾经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夜夜困扰着他,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却根本不记得自己来过这个地方,这里怎么会有他留下的画?莫风云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震惊又荒谬。

阿宝孤零零的在石室中坐了许久,等他转身出来。莫风云已经悄无生息的回到石床之上,阿宝回到石室,看一眼躺在石床之上莫风云,走到莫风云身边,坐在石床之上,伸手抚上莫风云的面容,轻轻地,柔柔的,像是花瓣轻落上水面,花瓣虽轻,却也激起层层涟漪:“忘记好,忘了,便不会再痛,只是,为什么你忘记了,我却还记得,为什么你不再爱,我却还被爱恨纠缠……莫风云……我……好恨你!”

莫风云心中激荡无比,只想抓住阿宝的手问个清楚明白,可是阿宝却已经重新躺到了地上,低低的叹息从地上传来:“不知也好,也好……”

那声音中无限叹息哀怨,莫风云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痛缓缓地流出,流向四肢百骸,心中为阿宝的身份而震惊,此刻却要不懂声色,虽然相处不久,可是他却明白,阿宝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看上去百无禁忌,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心中越是藏了许多事。他若自己不想说,一定会找出无数的借口,他更是惊讶那幅画,阿宝难道知道他的梦吗?那被他忘却的过去,难道与阿宝有关吗?莫风云震惊无比,阿宝……到底是谁?

今非昨,人成各,山盟虽在情已寒……是谁?

第二天醒来,阿宝伸了个懒腰,从地上坐起来,却看到莫风云坐在他身边,墨黑的眼,幽幽的,深深的看着他。阿宝愣了愣,蹙眉,身子向后退:“庄主你干吗?”

莫风云只是高深莫测的看他,许久之后站起身:“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伤不轻,最好赶快出去,否则两个人都要死在这。”

阿宝一听,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担忧的神色毫不掩饰:“你说的没错,我不想死在这。”说完就伸手去搭莫风云的脉搏,莫风云也没拒绝,就这样让他抓着自己的手。“好像好一点……”阿宝正想说,抬头却看到莫风云幽邃看着自己的眼,一惊,立刻放下他的手,搔搔头笑着说:“庄主的脉搏跳的很有力,以庄主的内力,应该不会有事,哈……不过这个鬼地方阿宝是不想再待下去,也不想吃没有味道的鱼,庄主,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可是,这里的路这么复杂,你确定我们可以走的出去?”莫风云问。

阿宝又咳了两声,笑:“有庄主在,阿宝不怕啊,走吧走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莫风云奇怪的看着阿宝,跟在阿宝的身后走了出去,绕来绕去走了许多,莫风云也不急,慢悠悠的跟在阿宝的后面,看他一副第一次在这里苦恼的样子,故意挑很奇怪的路来走,莫风云在心中莫名想笑,看你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不如走走这边,如何?”莫风云指着岔口的另一边。

阿宝眼中升起淡淡的恐惧,看了那个岔口一眼,顿了一顿,笑开:“庄主说了算。”

看着阿宝脸上灿烂的笑意,莫风云眉头微皱,走上前去,可是阿宝却像是惧怕什么,局促又担心的跟在后面,步伐越走越慢,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前面忽然传来声音,莫风云身子一顿,挡在阿宝面前,凝神细听。有人过来了,步履声虽然很轻,在这寂静的石室中却可以听得分明,而且来的人不少,莫风云凝神听了一会,如今自己内力被封,若要硬拼,肯定不是他们对手,如果他们一心想要杀死他们……莫风云看看身后的阿宝……他虽然安静,却仍然可见担心。他在担心谁?

莫风云往后一退,身边有一扇石门无声打开,莫风云将阿宝推了进去,而后自己也进了门。门又无声的关上了,进了门之后,阿宝的恐惧退去不少,眼神却像是见了鬼,充满惊惶。这里雾气氤氲……是一个温泉。忽然,女人的嘤咛在莫风云脑中想起,温泉中撩人的春色划过莫风云的脑海,细腻的肌肤,光滑的曲线,骄人的低叹,还有……莫风云心里一惊,立刻低头看向阿宝,阿宝对着那温泉失神,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抽吸了魂魄的娃娃……

莫风云心里的惊惧与疑惑越来越大,而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阿宝……”莫风云低唤,可是这声阿宝,却让他分外的诡异……不,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他在心里犹疑,然后看到阿宝抓起他的手,莫风云本能的握住,阿宝的手心里满是冷汗,阿宝抬头看了莫风云一眼,莫风云只觉得心脏像是停掉一般的疼痛,或许他毕生都不能忘记这一眼,其中的爱与恨,像是绝冷的冰和绝热的火,将莫风云看的满脸大汗,阿宝两眼布满恐惧,不自觉的握紧莫风云的手,像是自有意识一般,向温泉的另一边走去,那里有扇门,门后是长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阿宝拉着莫风云走进甬道,而后在几个石屋中七拐八拐,等他们站定的时候,是一道石门,石门看上去斑驳又老旧,隐隐的阳光透过那石门的缝隙照射进来,阿宝走上前去,四处摸索了一会,而后在一个地方掰了一下,石门应声而开,映入眼界的是绿色的藤蔓,藤蔓又厚又实,全部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莫风云从腰间拔出剑,在藤蔓上隔开一道口子,两人立刻从那通道来,而后阿宝就将石门关上,这所有的动作,自然又顺畅,可是阿宝却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莫风云的眼神,没有焦距。莫风云看着这一切,心里再清明不过:阿宝根本就很清楚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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