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马疾行如风,带着马车卷起一路风尘。树木,山林,皆与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太阳也缓缓下落,只露半边,残阳余晖,映照马车,略显辉煌,竟有了些威严。
“娘子,还有馒头了吗,银钱还剩下多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下一个镇子”李珂向后歪头,手里的鞭子还抽打着黑马。
“馒头还有些,分一分够吃到明早的,银钱一直没动过,也不敢动”说罢,女子看向李言川说“川儿,饿了吗”,男孩摇摇头,表示不饿。三人谦让,都不肯吃。
天色渐黑,李珂驾着马车,隐约看见城镇,便扯开嗓子对着马车内喊:“看到镇子了,快到了”,马车中言川半卧在女人的怀中,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女人柔了揉男孩的头,说:“马上就要进城,可以吃点好的了”。
马车临近城镇,城墙上写着隐约写着“锦官”二字,天色以暗,马上要关城门了,城门口的士兵,一边攀谈,一边干活,为关城门做准备。
“今晚去女儿卧啊”
“我不去,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满脸的淫笑,还有些许嘲讽。
那人冷哼一声,说到:“你也就是新婚燕尔,过两天就腻了,还得花钱找个新的”
“等会儿,你看那是不有马车”借着月色,隐约看到了一辆马车,奔袭而来。
这马车正是李家父子,门卒看的是越来越清,马厮叫声也越来越大。
接近城门,速度逐渐变慢,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士兵上前盘问。
“你是干啥的,从哪里啊,到哪去”
“我们从天水镇来,要去往剑南道巴西郡昌隆县”
“路途遥远,盘缠带的不少吧”话虽说的好听,可手却伸到李珂面前,但凡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这是要钱,过路钱,不然不可能放行的。
李珂见此情形,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珂也伸手,回身到车内拿钱,假作模样,偷偷的塞给门卒,钱到手门卒自然也就放行了。虽说花了点钱,也算是一路畅通吧。
进了城内,李珂着牵马,摸着黑,向城中心走去,走了一刻钟左右,看见家客栈,便打尖入住休息了。
虽说路途遥远,但把家里的银钱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一路的住店打尖的饭钱,当晚李珂心生一计,准备明早去赚点银钱。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一家三口收拾收拾,李珂带着李言川,本想着去集市,给人写写对联,说说文人墨客的故事,奈何人在外,身不由己,没有摆摊的家伙,于是父子俩便在这客栈用餐之处,为人写书信。
摆好笔墨纸砚,准备开始招揽生意了,可店小二不干,大吵大闹,还要把李家父子赶出门外,还把掌柜的叫了出来,眼看就要放弃,不摆摊了。可美好的故事总会有美好的峰回路转。
本坐在角落的客人,起身走过来,拦住老板,对着李珂说“这里写什么都可以吗?”老板一愣,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李珂寻声看去,入眼皆为黑袍,不见其容,黑袍之大,不见其踝,但见其型,身形高八尺有余,肩极宽,其声清脆,如江水滔滔拍打作响,李珂愣住,没有回答。
“能写,什么都能写,先生想写点啥。”李珂虽愣住,他儿子李言川,可没愣住,机灵的很。
黑袍一动,看样子这人转头了,对着李言川,道:“写一首诗,从别人哪听来的,感觉不错,想让你也看看,当然在你这个诗仙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
此时的李珂也反应了过来,谦虚的说到“先生莫要这样说,犬子虽说诗能做几首,可诗仙不敢当,不敢当。”
“我说你写”声音还是那么美妙,像美酒,忍不住让人回味。
李珂提笔。
“酒放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秀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说完,扔下一贯铜钱便走了。也不知他饭钱给没给。
李言川追出去,大喊“银钱给多了,回来找钱”
黑袍人没回头,继续走,没有回答钱的问题,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了句:“赊刀人,东西送你了。”李言川看着他消失于人海,不见踪迹。
回到屋内,原本写字的桌子现在围满了人,桌上的纸,纸上的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行云流水,甚是好看,可墨还未干。
李言川挤进人群,发现桌脚旁立着把长剑,剑身不宽,剑鞘也不美丽,很是古朴,但又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气势。
“这字先生卖吗?”距离桌前最近的一个人问李珂。
这人个头不高,胖胖的身体,圆圆的脸,红光满面,锦衣华服,腰佩香囊,头戴幞(fu)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眼睛不大,眼珠滴溜溜的转,长相宽厚,可这眼睛却很奸诈,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周围的人都反应过来,纷纷张口,出价要买这幅字,出的价越来越高,可本主不说话,没人敢动,此刻客栈掌柜的说话了。
“大家都静静,听先生怎么说”
此时的李珂,还在看着字,总感觉这句话要告诉我们点东西,专注的看,仔细琢磨。可掌柜的这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抬眼看了看人群说:“大家都散了吧,这字我们不卖,如果大家喜欢,我给大家再写点别的东西,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大都转身走了,只有几个留下,想在说说。李言川就拿着银钱的那把剑上楼,给了母亲,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子。
楼下人们看主家真的不卖大都自行离去了,也就有一两人留下,让李珂写了几个字,可写出的字看上去比不上那句诗的字,不知是因内容差,导致字不好看,还是执笔人故意而为的。小二和掌柜的在耳语,说什么不得而知,可能在讨论刚刚的黑袍人给没给银钱吧。
夜晚,李言川和他的父亲正围坐一起把玩着那把古朴的铜铁剑。一句诗一把剑,父子两人心中迷惑,却又不知这是为何。“留着剑,记着诗。”李珂说道,随后就去睡觉了。
来到锦官城的第三天,这对父子就离开了,离开客栈,结账时可把他们吓的不轻,黑袍人给的一贯铜钱足足用尽半数,这可是够普通百姓用一整月的银钱。
人虽离开了,可故事却留在这了,这段奇妙的趣事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故事很精彩,但没人知道黑袍人是谁,这对写字的父子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还有把剑。
当然,这段故事的主人公李言川和李珂也都不知道黑袍人是谁,如昙花一现,随后销声匿迹,能否再见,全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