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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晓风残月

与其说是石屋,江梦薇认为称呼它为骨屋更是合适。

这屋子的所有墙体主要是用大大小小的野兽骨头堆砌,再配以灰色的沙土粘结而成,屋顶是一块巨大的光滑兽皮所覆盖,而大门口没有门,只有一大块不知名的兽皮穿挂在一条长长的野兽胫骨上,自然垂下就权当门帘用了,反正也是没有人来的,也不用讲究。

江梦薇撩开那块沉重的门帘大步而入,发现屋内竟然没有雾气侵入,不需夜萤石也可用肉眼清楚视物。只见屋子里面很是宽敞,家俱和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连灶炉铁锅都备好了。

她看着家俱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脸上微显失望之色,抬头对许浪说道:“看来这里好久没人居住了。”

许浪本以为可以再次见到那小残疾,两人可以好好喝上几壶酒,他能尽诉心中藏着的苦楚,谁知道他已不知所踪,心中不免失落,应道:“那明天只能靠我们两人了。不过看来难度也不高,沿路没有什么凶猛异兽。”

江梦薇说道:“但愿如此!”

她缓缓地走到木桌旁边,移出一张椅子轻轻坐下,忽见桌子上放了一张长长的紫色兽皮,上面写有满满的文字。

一时好奇,她拿起来细看,不久之后便笑出声来,抬起玉首,颇有玩味地看着许浪,美目里笑意盈盈,说道:“原来这是一封是留给许大懒蛇的信!许浪,你说那条许大懒蛇长得什么样子的呢?”说着将兽皮递向许浪。

许浪像是吹牛上天的人被他人当众揭破一般,脸上一阵红一阵绿,不知接好还不不接好,最后还是伸手接住,讪讪说道:“那个小残疾是个乡村野夫,就是这种喜欢乱帮人改小名,哈哈!江仙子你也知道我的为人诚实厚道,干活勤快,哪里是大懒蛇!”

他看了这信,脸上更红。原来信中意思是他在许浪离开山谷后的大半年里潜心修练,自觉刀法已经圆满,在山谷中再修练下去也不能再进一步,于是决定出谷追逐梦想。留书一封,除了以防许浪回来可以知道他的去向外,还附录了他这么多年在山谷砍柴狩猎所悟出的六式刀谱。

江梦薇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浪,却是以一副鄙夷的口吻说道:“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为人诚实厚道,你看人家对你多好,将自己的毕生武学精华都留存了一份给你,你却说他是乡村野夫。我看他才是真正的诚实厚道之人,可惜啊,好心人偏偏遇上了白眼狼,遇人不淑啊。”

许浪连忙摆着手辩解道:“你们女孩子是不会懂得男人之间的情义。我们男人之间虽然见面会说些损人的话,但是话越损越代表两人关系亲密。好话当面一般不说,情义尽在心中,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对我好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他又是我的半个师傅,在山谷里训练了我大半年时间,把武功留给我也很恰当。话虽如此,说真的,他对我真的很好。想不到他真的出谷了,应该以后也不会再回来迷雾山谷了。他去追逐他一生的梦想,可惜那个梦想实在太难实现!”

江梦薇好奇问道:“他的梦想是什么?”

许浪眼角上扬,望着屋顶,悠然出神,似是回到了昔日:“我要出谷那个晚上,我和他躺在屋顶上喝酒,我问他是否打算一辈子都在这山谷里,他说他在这山谷里只不过是为了打磨他的一颗刀心,他将来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刀,还让我帮他起个对得起天下第一刀的名字。他本来有一个名字,但是他不想提起,也不想拥有。他初到我许家时,由于他当时大腿受了点伤,走路一拐一拐的,大伙都叫他小残疾。他觉得这小残疾的名字实在无法他的梦想配对。我当时心里想,一个砍柴的做什么天下第一刀,你以为活人像那些树木那样立在那里让你随便砍吗?天下第一刀哪里有这么好当,你不是吹牛是什么,这家伙一定喝多了。幸好我当时酒醉还有三分醒,满腹诗书稍为翻动几下,就给他起了那个晓残寂的名,意思是晓风残月寂夜霜,因为那个夜晚竟然没有雾,当时冷月如钩,微风拂动发丝,从屋顶向外望,满地雪霜,晓残寂很符合当时的意境。他当时喜欢得很,连声说好,自己又干了一壶。”

“晓残寂?”江梦薇好像听过这名字,口中不断反复沉吟:“晓残寂,残寂,萧残寂!”

她忽然抬起头,目光有如星光般璀璨夺目,兴奋的说道“你应该不知道,这一年半以来,江湖中像慧星般崛起了一个名字叫萧残寂的刀客,没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武功路数,只知道他到处挑战当世用刀高刀,至今未逢一败。观看过他与“刀中不二”聂冷锋于苍月峰一战的“鹰眼神断”孙得鹿前辈留下断言,百年来难得一遇最纯粹的刀心,未来十年,此人必能晋身天下最强十刃。你知道吗,能得到孙得鹿前辈金口点赞,无异于鲤跃龙门,身价百倍。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希望能够得到他金口点赞,但是近三十年来,除这个萧残寂之外,孙前辈只点赞过三人,九幽魔宗圣女风浅若,二泉映月曲江尔拉,相见恨晚雪红炉,这三人后来都成为武林的翘楚,留下无数佳话。你说这个萧残寂和你那个晓残寂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许浪眉角飞扬,目放神光,兴奋地说道:“我看那个萧残寂一定就是他。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厉害!我也要好好努力才行,做他的朋友不能太差劲。”

“让我看看他留给我的六式刀谱到底怎么样?”

他翻开兽皮,脸色古怪的说道:“砍柴六式,这家伙怎么会给自己的心血安上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怪不得人家说没文化真可怕!让人一听就没有练下去的兴趣了。这世上论名字最臭的功法秘籍,他这个认了第一也没谁够胆认第二了。砍柴六式。多清新脱俗的名字。”他摇着头继续往下翻开兽皮,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最终沉醉在里面,指掌在空中不自觉的舞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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