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乐众生相,悲欢离合人间事。
当一群堆积着被缝起的笑脸的人如提线木偶般围住他们时,小离和一叶都是不由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有些慌乱。
他双手合十站到小离和一叶身前,望向人群,眼底有些怒意。
这些只是普通的人,何以被残害至此?
走到他们身前半丈,人群突然停了下来,在灯火之下,他们的相貌变得更为清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就是在他们嘴角和眼角上密密麻麻的细线,有些长年累月已经长进了肉里。因为这些细线,他们只能笑,一直笑。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响起,人群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惧色,片刻后人群分开一条过道,一个模样有些清秀的男子走上前来。
那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长发束起,眉眼干净,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身穿丝绸,腰佩玲珑,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各位是新来不良城的吧,介绍一下,我叫乐旭,是个大夫,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不收钱。”乐旭笑着说道。
“哎?不收钱?是个好人哎。”小离顿时开心起来。
一叶哼了一声说道:“笨…小离,不收钱还能收别的,是吧?”
乐旭被一叶说破也不恼怒,笑容更灿烂的说道:“这位小哥说的对,毕竟大夫也得吃饭啊。”
“啊?那收什么啊?米面还是鱼肉?”小离心思单纯,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同是人族,何以至此?”他开口,声音凝重。
乐旭愣了愣,随即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那般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大叔你是来逗我的吗?城门口的石碑你没看吗?若是不能随心所欲,来这不良城干嘛?”
乐旭在笑,人群也在笑,却只有一道笑声,于是场面格外的诡异。
笑罢,乐旭摆摆手说道:“无论如何,你们都是第一天进城,没有人会对你们出手的,不过还是给你们一句善意的提醒,想在这座城活下去,就赶紧把外面那些无聊的仁义礼智扔掉,否则会被那些家伙吃的渣都不剩。”
小离这时也明白了,气呼呼的说道:“哼,你也是那些家伙里的一个吧!”
乐旭笑意不减的说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只有你们需要我帮忙时,我才收取报酬。里面那些家伙可是真的会杀人吃肉的,我看不如你们就在我这儿歇息一晚,这次不用报酬。”
“不用,我们才不怕!”小离扮了个鬼脸说道。
乐旭看向其他人,他眼底怒火在燃烧,一叶的怒气流露在脸上,至于那猴子和马竟然也有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于是乐旭摇摇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后会有期吧。”
说完,乐旭慢慢退去,人群缓缓跟在身后。
“喂…”小离刚想说什么却被一叶扯了扯,意思是既然师父没说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师父?”一叶小声问道,这座城比想象中还要危险,接下来要如何自然由他做决定。
他摇摇头说道:“先入城看看再说。”
那些挂着僵硬笑脸的人群回到花灯处继续热闹,当他们穿过时没有一人理会,只是不断重复着被安排好的动作和话语。
“老板,有花灯吗?”
“有,不卖!”
“老板,有花灯吗?”
“有,不卖!”
…
每个人都不过一两句话反复表演,看起来颇为诡异。
“阿难,他们还活着吗?”小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人还活着,只是生不如死。”他叹了口气说道,生不如死只是一种说法,大多数人恐怕无论如何都会想活下去,这样没做错,只是在他看来不一定值得。
不远处的阁楼,乐旭摇着扇子凭栏而立,目光盯着他们一行,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随手捏起一粒葡萄丢入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这几个人有些意思,不像是那些来为所欲为的人,心里还有善恶,那么来这里干嘛?”
他自然能察觉到乐旭的目光,于是抬头与其对视了一眼。
乐旭心里一惊,脸上立刻挂上灿烂的笑容冲他挥挥手,心里却暗道:“难不成还是个顶尖高手,是朝廷派来的还是···”
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想插手不良城,乐旭都决定看看再说。
“里面那么多能打能杀的,我一个大夫就不凑热闹了。”乐旭说完伸手关上了窗,捏起针线走向床上正昏迷的病人。
灯市看似热闹,实则只有十丈,没人阻拦,他们很快便穿行而过。
眼前的景色瞬间就像换了一片天地,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哎,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难道都睡了?”小离有些诧异的说道。
他摇摇头,凭他的修为自然能感知到两边房子里的气息,那并不是睡着后的平静,而是因为恐惧而噤声的死寂,这里的人,究竟在惧怕着什么?
继续向前走,灯市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于是能听见的只有脚步声和马蹄声,小离目光里充满好奇,一叶目光里有些不舒服,他眼底的怒火满满熄灭,至于白龙马和妖王则觉得有些好玩,这样的人族,有些意思。
有意思,每意思,活着,死去。
突然,五道黑影拦住了他们的路,各个黑衣蒙面,在这种环境里说不出的阴森。
“你们犯了宵禁,杀无赦。”为首的黑衣人冷声说道。
“这里不是不良城吗,哪儿来的宵禁?”小离觉得莫名其妙。
黑衣人也不作答,袖中匕首落入手中,泛着寒光冲他们杀来。
妖王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心想这是急着来送死吗,人族的小喽啰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吧?
妖王不想动手,白龙马却想好好表现一下,期望以此能换来以后的好待遇,于是主动跳出来,蹄子蹬蹬蹬蹬蹬,五个黑衣人就成了墙上的剪影画。
他拍了拍白龙马的脑袋,继续向前走。
宵禁?那就说明这里是有人统治的吧,去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