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城主身边一个有他两人高的手下问道。
“不然呢?”城主白了手下的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地火都烧不死的人,你能打过?”
“人?人怎么会这么强?”手下先前不在,此时听到城主的话有些不敢信。
手下的无心之言,城主却是一愣,喃喃自语道“是啊,人怎么会这么强?人,为什么不会这么强?”
世人皆知神族很强,呼风唤雨;妖族很强,移山填海,那么人族呢?
他抱着小狐狸走出城后,守城卫兵立马慌慌张张的把城门关上,这大概就是那位城主的意思:非请勿入。
他看看怀里正使劲假装虚弱的小狐狸,有些好笑的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狐狸可怜巴巴的说道“不知道呀…你做的烤鸡那么好吃,我能跟着你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认真说道“会很苦的。”
小狐狸眼睛弯起如新月,开心的说道“不怕不怕,嗯…当然最好也别太苦。”
有妖同行吗,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你叫什么?”他问。
“我叫小离,母上说是离不开的离。”小狐狸笑眯眯的说,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而且这是她下山以来第一次有人问她名字。
离不开的离,离开的离,离别的离,分离的离,她的母上一定特别温柔才选择了最好的诠释。
“对了,你叫什么呀,佛吗?小佛?”小离见他不赶自己走,开心自己应该是不用走了。
他摇摇头,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在很久以前自己似乎有个名字。
“我叫…阿难。”
“阿难?好奇怪的名字…”小狐狸嘟哝了句,却也看出他神色不太对,连忙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干嘛,去找土地那个死胖子报仇吗?”
说出这句时,小狐狸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狠戾,显然也是有仇必报的主。
他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说道“不,我们离开。”
一边说着,他们正好走过土地庙,却没多看一眼。
小狐狸不解“为什么呀,不是说要灭神吗,我觉得那这个死胖子开刀就不错,说起来不如我们去投奔我家妖王吧,母上说妖王很厉害的,还有十大妖将,把神打的屁滚尿流…”
小狐狸越说越兴奋,不自觉就变成了人形。
他把小狐狸放下,笑着说道“并不是要灭神,而是要灭人们心中的神,天上的回归天上,人间的留给人间,人族想要站起来,得靠自己。”
小狐狸听得迷迷糊糊,问道“那该怎么做?”
他平静的说道,“走下去,帮助该帮助的人,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的。”
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疑惑的嘟哝“不对呀,我听母上说人族有很多厉害的大修士,还让我小心来着,怎么现在…”
他摇头,同样有些困惑。
在自己那个年代,虽然很苦,但人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靠神?怎么活?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过土地庙,没有停留。
土地庙里,土地把辛苦布好的符咒收回袖里,眯着眼睛思量了片刻,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
吃了两块糕点压了压惊后,土地觉得还是不妥,于是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褐色的符咒,右手在上面划过,符咒便化成了一道光晕,隐隐有影像自其中传来。
“千里眼吗?我是土地,我这里遇到一个看不出深浅的人,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从封神榜里跑出来的。”土地对着光晕说道。
对面嘈杂了一会儿才有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没…没时间啊,这猴子太…太凶了,老李的塔都镇不住,你丫的快…快上来帮忙!”
土地一阵无语,默默挥挥手,光晕在一声“靠!”中消散。
土地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又不会飞。”
天上闹的凶,人间自有感应,那云端不时的雷鸣电闪普通人都能看的清楚。
一人一妖走出小孤林,他走在前面面容平静,她走在后面,兴奋莫名。
“阿难阿难,我们往哪儿去呀?”小离左右张望,却没有主意。
“往去处去。”他说。
“阿难,我听不懂哎。”小离可怜兮兮的说道,他哪儿都好,就是喜欢说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
去处在哪儿?小离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脚下的路总是知道的。
向东走了两个时辰,景色又变得荒凉起来,只是与戈壁不同,龟裂的大地像是被谁打散了生机。
“呀,好大的妖气。”小离吸吸鼻子,惊讶的说道,“不过好像不太新鲜?”
他点点头,此地的妖气恐怕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了,竟然还能弥留不散,那只妖想来不会普通。
再往前走约莫十里,一个百尺长的巨坑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在坑边有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他领着她走到那座茅屋前,墙面有些裂痕被笨拙的补好,门前有口井,井边竟然还种着一些青嫩。
门吱的一声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手握木棍的瘦小男孩,见到他们后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哎呀,大狗!”小离惊讶。
在男孩背后的院子里有一只比人还要大的黑狗,此时却奄奄一息的趴在那儿。
他眼见真实,轻轻说道“妖吗?”
小男孩顿时更紧张了,挥着木棍喊道“你们走开!不准欺负大黑!”
他的衣角被木棍扫过,带起一阵风声。
小离不乐意了,一把握住木棍,盯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子说道“臭小子想干嘛,你知道他是谁吗?”
突然,那趴在院子里的黑狗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撞向小离。
他叹了口气,一把拉过小离,护在了身后,正如那条大黑狗把小男孩护在身后。
有人护着妖,有妖护着人,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情理之中。
黑狗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摇摇头,平静说道“我们并无恶意,对你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小离从他身后伸出头来,“对啊对啊,我们是好人和好妖,你竟然为了个小屁孩对同族出手,这就过分了…”
他拍拍小离的脑袋,示意不要再说了。
“进屋吧。”黑狗开口,声音嘶哑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