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走势也渐渐变低,路上杂草丛生,树木茂密,偶尔会有几只兔子之类的小兽受惊逃开,除此之外,再也见不到人影。
秦义皆不免心生焦虑,他听过江湖闲汉讲的故事,故事里的淫贼最喜欢在抓人得手之后,赶紧找个僻静所在……如果故事是真的,那现如今真的是多拖一刻付师妹就多一分凶险。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不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得更加抓紧时间了。
又跑了一小会儿,山路旁突然延伸出一小片空地,地面上长着极其粗壮的一棵大榕树,约莫三人才能勉强环抱住树干,树枝肆意朝上方伸展,整个树冠呈现出巨大的团状。
秦义皆见了心念一动,笑着自嘲道:“我真笨。”飞身跃起,脚尖轻点在粗枝上,一步接一步,五六下便跃到树顶。
“付师妹!——”秦义皆双手圈在嘴边,拖着长音使劲喊道。
喊完他立即侧耳细听,如果付师妹听到自己的呼唤,那么一定会出声回应,即便她的嘴巴可能被歹人堵住,但山谷原本就是天然的大喇叭,她小声的呜咽会被空谷无限放大,自己凝神静听的话,也许会听得到。
付师妹——,付师妹——,付师妹——,空谷回响起自己的呼唤声。
秦义皆干脆闭上眼,蹲坐在树枝上面,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在双耳上。
几次呼吸之后,秦义皆猛地睁开眼睛。
听到了!有女子在低声惊呼!就在山路之下的空谷里,大致方向是西南!
秦义皆像飞箭离弦似的飞冲下树,跑到路边悬崖旁,望了望空谷之下,幸运的是,峭壁上随处可见斜着长出的松树,遍布悬崖,树干自峭壁中伸出,斜指向上方。
这下不用沿着蜿蜒漫长的山路一直走了,秦义皆拍了拍胸口为自己壮胆,默念几句“女娲娘娘保佑”之类的话,纵身跃下悬崖。
跃下之后,迅速展臂钩住离得最近的一棵小松树,凭借着俯冲之势整个身体在空中划一个圈,双脚稳稳落在树枝上。
“好,接着来。”秦义皆依着刚才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越过了七八棵松树后,落到下方的山路上,这条路崎岖蜿蜒,左拐右拐又拐回这里,若是循着路走只怕现在还远远未到呢。
接下来的悬崖便没有那么陡峭,更像是一条大斜坡,秦义皆就不再通过松树下跃,而是走到山路边缘处,直接闪身踏到斜坡之上,尽力保持着身体的平稳疾速下滑。
这时的松树反而是阻挡前行的障碍,秦义皆边滑边躲,片刻之间便滑落崖底。
极目远望,穿过茂密的树木,隐约可见西南方有一间小屋。
付师妹一定被歹人擒到此处了,这么想着秦义皆连忙运起轻功飞奔而去。
跑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土地庙,秦义皆抽出长剑,抢上前去一脚踹开大门,闯进庙内。
果然,一女子泪眼汪汪地正被绑在地上,嘴里塞了破布之类的东西,不能说话只能哼哼,而她面前则是一个弯腰驼背的小个子老头,他正缓缓走向付红玉,猛听得后面声响,这才转过身来。
这老头面貌普通,甚至有几分和善,穿着也是普通农家老汉,一点不像是江湖闲话中的淫贼,不过知人知面难知心,越是恶徒越是装成好人也是常有的事。
“贼子看剑!”秦义皆发一声喊,挺剑朝老头胸腹间刺去。
这一剑是为了扫恶锄奸,秦义皆用的便是长生观最凌厉的云霄剑法,共三十六招,每招又有十八种变式,用以应对敌人的反攻,因此这种剑法并没有太多防守的剑招,起到防守作用的大多都是剑招的变式。
这三十六招云霄剑法自创立之时起,便凭借着以攻为守的强劲攻势在武林中享誉盛名,成为长生观的招牌武功之一。
老头大吃一惊,但应变迅速,立刻朝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剑。
然而云霄剑法的每招之间转变流畅,毫不迟滞,一刺不中便立刻变招,秦义皆身体快速一挪又执剑横劈过去。
老头轻轻一退又躲了过去,身姿轻快,显然是身负上乘轻功。
秦义皆心中一凛,对方的武功恐怕远在自己之上,都怪自己刚才太过急躁,忘记发烟花弹,此刻只好孤身对敌,但愿萧师姐她们能听到动静尽快赶来吧。
老头退开之后却不还招,反而说道:“且慢动手……”
“住口!老不正经的,我跟淫贼没有话说!”秦义皆见付红玉躺在地上着急地乱哼,便说道:“付师妹别着急,我是长生观的秦义皆,是李师伯派来救你的,除了李师伯还有萧师姐她们全都来了,咱们大队人马即刻就到,不用怕这老淫棍。”
秦义皆心知武功不济,便只好扯出“大队人马即刻就到”的谎话,希望能吓住这老淫贼,最好让他转身就逃,不过这毕竟是嘴上功夫,秦义皆一点也没把握能不能吓走这武功高强的老淫贼。
但付红玉仍是哼个不停,反而比刚刚还要焦急万分。
“唉。”老头面容愁苦,叹息一声,快速欺身到付红玉身边,一把拽掉了她口中的破布。
秦义皆大惊,急忙也冲上前去,瞅准了向老头后颈刺去,想用围魏救赵之法逼得老头回身格挡,既然出手格挡,便不能再对付红玉不利。
“秦师兄住手他不是歹人!”付红玉大声喊道。
秦义皆微微一愣,一剑刺出,来不及收手,只好将剑尖偏了一偏,身体也跟着偏移,一剑深深扎进一旁的供桌里。
“师兄请快住手,正是这位老前辈从歹人手中救了我。”付红玉身体仍被绑着,躺在地上解释道。
秦义皆看了一眼老头,只见他面朝自己脸现苦笑,双手伸展摊开向秦义皆表明自己既无武器更无敌意。
将信将疑之下,秦义皆也不管老头,先拔出长剑割开付红玉身上的麻绳,将她扶起坐下,问道:“付师妹,究竟是谁绑走了你,这个老……这位前辈是谁?”
付红玉想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被麻绳捆绑身体酸麻,一下子站立不稳又摔倒在地,秦义皆连忙又扶着她坐下,靠在供桌旁边。
“我也不知道,正当我快到张先生的药铺时,有人从身后袭击了我,我拔剑只还了两招,就被他点了穴道,然后又被他打晕了,等我醒来后就发现被绑在这里了。”付红玉说道。
秦义皆问道:“那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付红玉摇摇头,答道:“没有,他蒙着脸,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应该是故意乔装过了。”
秦义皆又问:“那这位前辈又是怎么救的你呢?”
付红玉脸略微发红,答道:“等我醒来后,绑我来的歹人不知从哪里又带来了一个人,他们正要……正要欺负我的时候,药铺的张先生赶到了,我这才幸免遇难。”
“张先生?”秦义皆奇道:“哪个张先生,是你那时正要去的药铺里的张郎中吗?”说罢看向了老头。
“嗯。”付红玉也看着老头,感激不已地说道:“没想到张先生原来会武功啊,他比那两个歹人厉害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