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军师之见,应当如何?”二当家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收拢战线,囤积战力,联系同行,上下一心。”花凌钰笑道,“找不到外援,又无处可逃,自然要靠内援了~”
布防图上的那么多同盟,想必也是因此诞生。
只可惜哪怕聪慧如花凌钰,也没有猜到那些红点绿点各种点的真正含义。
二当家却摇了摇头:“收拢战线倒是不错,囤积战斗却为不妥。”
“清风寨易守难攻,不宜冗兵,只需些许人员把守,来一个空城计。”二当家随意道,“再把人手安排到其他地方,出其不意,攻击不备。”
花凌钰:“……”果然不能跟专业人士比!
“当然,以上只是柳某的一厢情愿,具体情况还要根据实际发展的定论。”
二当家走到书架边,取出一卷图纸。摊开,正是之前被花凌钰顺走的那张布防图。
花凌钰:“???”
虽说大体样子没什么变化,但是细节还是有明显差异,这些差异则是最为重要的部分,就是那些点!
这张图上的蓝点位置有些变动,绿点比之前那张多了不少,甚至有些原本是黄点的地方也变成了绿点!
更重要的是这些数字!
数字有了明显的差异,不止差了二三十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东西也不好藏着掖着。”二当家指着山地上连绵起伏的绿点,“这些是普通的寨子,老弱妇孺较多,不宜出动太多人手。”
又指了指零星的几个红点:“这几个寨子主要训练人手,就如朝廷训练军队一样。”
把手指移到被黄点包围的绿点:“这些地方已经成了我们的据点。”
往边上一移,指着黄点:“这些地方的高层有我们的眼线。”
花凌钰:“……”这么牛,你咋不上天?
听二当家这样一说,花凌钰就知道图上的这些点点同属一个势力,而这个势力是谁,自然无需多说。
既然这样的话,还担心什么剿匪啊!
二当家一眼就看出了花凌钰在想些什么,淡淡一笑:“军师以为为何清风寨的势力这么大,朝廷会不知情?”
这倒是难住了花凌钰。
他自小远离京都,活在江湖,又怎会知晓朝堂局势?
二当家也不需要他回答,直接自说自话道:“因为我们的人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入的选、当的官、做的事。”
“他们不是寨子的附属品,是真正的人民父母官,不过是看在柳某是他们授业恩师的份上宽限三分罢了。”
花凌钰:“……”确定只宽限了三分?
“现下看来,军师以为如何?”
花凌钰:“……二当家不是有对策了吗?”还问我干嘛?
“不。”二当家却摇了摇头,“此计虽好,却不得用。”
花凌钰捧着脸,歪头看他:“有好对策,却不得用,是何道理?”
“倘若来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生来的是乾王爷。”二当家笑了笑,有些无奈,“柳某曾同乾王爷暗中交锋了几个回合,在下能看穿他的路数,他自然也能看穿在下的套路。”
“即便一开始毫无防备,待东窗事发,他还会反应不过来?”二当家看着花凌钰,目光深沉,“反观我们,倘若我们被反包围,没有足够的人手出谋献策,且各个寨子第一次联手合作,混乱不堪,毫无默契可言。即便再怎么挣扎,最终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死路?”
“不,是鱼死网破。”
花凌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笑着道:“以二当家的本事,自保还是绰绰有余吧?”
二当家却是摇头笑了笑:“鸿鹄之志,志在青云。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世人愚昧,谁能想得到他会藏身匪寨呢?
而且,他还要给尹霜一个交代。
花凌钰看着二当家,良久没有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那句话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二当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得出来,二当家决心与清风寨同生共死!
“卿卿?”
“小鱼儿!”
“嗯?”花凌钰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花念昔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就连吃饭都走神!”
“没什么。”花凌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人这么复杂?”
“到底怎么了?”花念昔有些担忧。
“二当家明明有自保的能力,却偏偏要与寨子共存亡。”花凌钰放下筷子,双手捧着脸,“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可以活命,为什么还非要去送死?”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花念昔同款捧脸,“他活下来干嘛?”
“嗯?”
“是当个行尸走肉活着,还是替他们报仇?”
“当然是……”
“当然是替他们报仇,对不对?”花念昔一脸“我早已看透你了”,继续道,“可是报仇,找谁报?”
“是找那些动手的人,找乾王爷,还是找朝廷?”
花凌钰沉默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些。
“你要知道,那些动手的人听命于乾王爷,乾王爷听命于皇帝,而皇帝则是因为山匪作乱才派人剿匪,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们自己。”
花凌钰无话可说。
这样一来,一起送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花凌钰发出了一声慨叹:“做人好难啊……”
花念昔跟着叹气:“做女人更难!”
花凌钰:“……”这就是你想当男人的原因?
看出他想法的花念昔:“……”明明是阿娘把我生错了性别!
花凌钰:呵,自欺欺人!
花念昔:呵,不配做人!
两只对视一眼:呵,狗男/女人!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房间里,花凌钰在琢磨二当家给他布置的任务。
其实他完全可以撂担子走人的,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干了。
他从二当家的身上看到了责任,看到了担当。
不是为了二当家,单纯地为了这份责任与担当,他就想留下,好好完成这项任务。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一点也不像他,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可他不知道为何无法放任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