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屋中说话,而陆长青则走出了谢三爷的房间,在大船上巡视。
水手在忙碌,一些江湖中人也在帮忙。陆长青走过几个角落,却忽然被暗中伸出的一根铁拐搭在肩头。
他浑身一紧,只感觉全身无力,想要呼喊,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那铁拐一拨,陆长青身躯踉跄,跌进了一间房中。
他抬眼就看到了天残地缺,顿时心中一沉,不由浑身出了冷汗。
天残地缺在江湖上名声很响,即便陆长青并没有混迹于江湖,但经常和武林中人打交道,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铁拐离开他的肩头,他又恢复了行动,但心中却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两位前辈,还有这位少侠。”陆长青拱拱手,神态谦卑道:“不知唤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老瘸子露出一副笑脸,神态很和蔼,笑道:“我们兄弟二人,想要在你的船上借住几日。”
陆长青露出一副惊喜之色,连连道:“这可是大喜事啊,两位前辈能够坐小人的船,是小人三生修来的福分。小人必定尽心尽力,让两位前辈,还有这位少侠满意。”
老瘸子满意地点点头,道:“我们不请自来,实在冒昧。如果在海上的这几日,你们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兄弟不会袖手旁观。”
陆长青这一次是真的大喜,连连拱手感谢。
老瘸子一指辛不归,说道:“你且去给他准备一个房间。我们兄弟二人这几日就住在这里,饭食要按时送来。”
“是。”陆长青躬身道:“小人这就去准备。等收拾好房间,就来请这位少侠移步。”
老瘸子点点头,道:“去吧。”
陆长青弯着腰,慢慢退出房间。辛不归笑道:“两位前辈当真是宅心仁厚。”
他好奇道:“即便前辈要强行征用他的船,想必那位陆掌柜也不会拒绝。为何还要主动说替他出手呢?”
老瘸子瞥了他一眼,道:“江湖中都传,我们兄弟二人凶残霸道,狠厉无情。”
辛不归讪讪而笑,老瘸子道:“他们说的没错,我们兄弟二人的确如此。”
老瘸子又道:“那些商人逐利,即便我不说那些话,想必也会好生伺候,不敢懈怠。但如果他心有怨言,总归有可能不自量力想要殊死一搏。我们虽然不惧,但总是麻烦。但我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从我们二人身上占到便宜,便必然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反而会更加热情。”
辛不归又道:“林浮雨曾说,只要二位好好和她说话,便将异兽所在告诉两位前辈。为何前辈还要劫杀她,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嘛。”
老瞎子冷哼一声,道:“真是好笑。异兽是何等珍贵之物,怎么可能区区几句好话,就把消息透露给我们。那小丫头想要以此折辱我们,当真该死。”
老瘸子也道:“如果真能得到异兽下落,我们兄弟二人便是跪下,给那小女娃磕个头,也不算什么。”
老瞎子哼道:“大哥,我们兄弟二人何曾做过这等下贱之事?便是死,也不可能给她磕头。”
辛不归心中想道:“这两位自小所经历的,都是薄情和冷漠,数十年来又不知遭遇过多少尔虞我诈,自然不相信林浮雨所说。”
事实上,辛不归认为,林浮雨根本未将那头异兽放在心上,如果天残地缺真的说上几句好话,林浮雨还真的会将地址告诉他们。
木门被敲响,陆长青走进房中,说道:“我已经给这位少侠收拾好了一间上房。”
辛不归扭头看了老瘸子一眼,见他并不阻止,便跟着陆长青走出了房门。
陆长青引着辛不归走在船上,一路上嘴里都没停歇,各种赞美之词说个不停。
辛不归的房间在谢三爷父子二人旁边,经过谢三爷房门的时候,谢三爷从窗口看到了辛不归。
陆长青引见道:“这位是人剑山庄谢三爷,人剑山庄四大名剑之一,惊鸿剑传人。”
辛不归拱手道:“武林后进辛不归,见过谢三爷。”
谢三爷微微颔首,道:“不必如此多礼。”
他对着身后道:“晨风,见过辛少侠。”
谢晨风走上前来,对辛不归拱手道:“在下谢晨风。”
几人打过招呼便分开,谢三爷盯着辛不归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陆长青将辛不归引到房间,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辛不归站在窗前,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颇为畅快。这个世界的大海比之地球上,自然要干净得多。偶尔会有鱼类从海中跃起,溅起一片浪花。
远处还有鲸鱼背上喷出的水柱,一群海豚伴着大船,在周围游弋。
天残地缺并没有限制辛不归的行动,辛不归走出房门,来到甲板上。
一群武林中人正坐在甲板上,眺望大海,一起侃大山。
“要说这武林中的第一高手,我看必是龙栖山的千绝手。”一人说道:“楚惊鲵虽强,但千绝手镇守西域,斩杀胡羯族中的四王,让其余三王只能带着部族远遁千里,不敢犯我边疆。如此战绩,当为第一。”
“那可不见得,楚惊鲵虽然没有斩杀过异族之王,但他五年前连斩三邪,如此战绩,不见得弱于千绝手。”有人反驳道。
“呵,你们都忘了初九吗?”有人说道:“初九斩杀鲛皇,可就是在这片海上。”
“初九已经消失十年,自然不能再争天下第一。”有人说道:“要我看,还是天南山上的老天人,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提到老天人,那些反驳他的人也说不出话来。
“明年老天人就要归隐,新一代的天人将要出世。老天人即便是天下第一,也只有这一年了。”有人说道。
辛不归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兄台,老天人要归隐,是怎么回事?”
那个汉子抬起头来,看到辛不归,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道:“这位小兄弟想必是初次行走江湖,还不知这件武林传闻。”
辛不归拱手道:“在下辛不归,的确是初出江湖,还请这位大哥解惑。”
那汉子摆摆手道:“这算什么解惑,你在江湖中走上几年,自然知道。”
“天南山上,每一代天人都只会在这个位子上坐百年。百年一过,便会归隐,会有下一任天人接替他的位子。”那汉子说道。
“说起来,天南山上的天人传承当真奇怪。”另一个人说道:“老天人归隐之后,那头传说中的金睛兽便会离开天南山,在三天之内带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就是新一代的天人。”
辛不归诧异道:“婴儿?让一个婴儿做新天人,其余天人教弟子岂会服气?”
有人嗤笑道:“不服气又能怎样?有金睛兽看护,其余人再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天人教千年来,事实上只有一人一兽。所谓的其他弟子,都只是奴仆罢了,为了照顾天人而存在,根本算不得天人教弟子。”有人说道。
“嘘,这事儿可不能乱说。”有人低声道。
大船在海上航行,一连行驶了五六天。辛不归识海中的龟甲已经重新浮现出来,随时可以回归。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即便天残地缺想要迫害他,他也可以随时离去。
只是下一次出现,就要在海上了。
这几日他一直在修炼三坟练气法,体内的太阴真气在太阳真气的催化下,已经足够茁壮,这时候已经可以和太阳真气相媲美。
像是两条大龙,在体内纠缠,不分上下。辛不归隐隐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门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进入下一个境界。
那将是先天境,武侠世界中真正的高手层次。
虽然只是第一境抱丹境,但在他这个年纪,也是古来少有的。
抱丹境,和地球上所说的金丹没什么关联。但是和武林中人所说的丹劲一样。是要把全身气血和真气,修炼到一种圆转如意的境界。到了那时,全身再无破绽,浑如一枚丹丸,故而被称为抱丹。
辛不归运转三坟练气法,感觉自己要做到这一步,就在眼前。
到了第七天,远处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一座岛屿。
那座岛屿并不大,和海上其余岛屿没有什么两样。但众人都在盯着那座岛屿,眼神中露出崇敬之色。
便是谢三爷,也从屋中走出,带着谢晨风远远观望那座岛。
那是鲛皇岛,是初九斩杀鲛皇的岛屿。
鲛人族有两个部分,一部在东海,一部在南海。东海鲛人族的皇被初九斩杀,导致这些年来,东海沿岸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鲛人族上岸。
但是在海上,还是会有一些鲛人族经常劫掠船只。他们是海中的精灵,在海上要比人族方便得多。
而在此时,鲛皇岛外围,就有不少鲛人族浮出水面。
他们面朝鲛皇岛,低头垂手,似乎在哀悼,在祭拜。
鲛人族出现,船上顿时紧张起来。那些江湖中人纷纷取出兵器,小心戒备。
鲛人族形似人族,上半身似人,下半身则是鱼身。鱼尾分成两道,可以在地上行走。
鲛人族中的男性,上半身也长满鳞片,而其中的女性,似人的上半身,则带着各种蓝色或者墨绿色的纹络。
鲛人族朝着鲛皇岛哀悼片刻,一起转过身来,面朝行舟商会的大船。其中为首的一人,张开嘴,大声嘶吼起来。
他的嘴巴里面满是尖锐的牙齿,身上蓝绿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右手抬起,举着一根鱼叉,口中的咆哮声极为尖细,很是刺耳,让船上的水手或者武功低微的人,都忍不住头晕目眩。
“鲛人族的叫声可以攻击魂魄,让人神志不清,都把耳朵堵起来。”谢三爷严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