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辛不归盘坐在院中的一块大石上。清凉的月光汇聚过来,让他头顶像是燃起了银色的火焰。
识海中的龟甲将太阴之力吞没,自从激活这块龟甲之后,已经是三年过去。三年来,这龟甲在不停地炼化太阴太阳之力,也在炼化其余星力。如今,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午夜时分,龟甲鲸吞星力的状态忽然一滞。那像是沸腾的火山一般的太阴之力变得柔和起来,露出其中古朴沧桑的龟甲本体。
辛不归压住内心的火热,意识缓缓靠近龟甲,并没有受到攻击。
在辛不归意识触碰到龟甲的一瞬间,龟甲忽然变幻,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将他的意识吞噬。
而在小院中,那座三坟残碑也在微微发光,虚无的第四面中,隐隐约约显化出一些痕迹。
周围一片黑暗,像是无尽的虚无。在虚无中,辛不归的意识在前行。
他被龟甲携带着,前往一处未知之地。在周围的虚无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亮光。
那亮光只是一闪而逝,辛不归无法捕捉到亮光确切的形状。只能根据模糊的印象猜测,也许是一座残破的建筑,也许是一座坍塌的古峰。
而有一些,辛不归猜测,也许是一具庞大的尸体,在虚无中漂流。
虚无中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像是扭曲了一般。
周围的空间化成一个漩涡,辛不归不由自主地跌落到了漩涡中。
随着辛不归跌进漩涡,小院中,残破的三坟碑也恢复平静,第四块碑面上,模糊的痕迹消失不见。
陌生的世界中,有一个小镇,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凉棚下,坐着几个人影。
其中一方,是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女。女子身着红衣,身材高挑。她眉目如画,但神色很是冰冷。
那青年男子身着蓝色长袍,器宇轩昂。他面色温和,像是秋日温暖的朝阳。
“浮雨,此次天南山之行,伯父特许我们可以晚回去几日,一路上看看这江南风景。”男子抿了一口茶,说道:“江南自古多柔情,烟雨蒙蒙,如诗如画,心中早已向往。”
那女子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对这男子理也不理。
男子无奈,扭头看向茶棚中的另一桌人。
那里坐着一个半百老人,以及三个青年男女。女子不过十七八岁,面目秀丽,透着一股温柔。她见男子看过来,脸上微微一红,不由低下头去。
青年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就听边上那女子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茶水四溅。
“徐浩然,你既然喜欢看她,何不将她带回家去,日日看夜夜看,免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女子声音清脆,极为好听,但透着一股凉意。
徐浩然一愣,苦笑道:“我并无此意。”
“哼。”女子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鞭,绕过茶桌,走到另一张桌前。
“我问你,他好不好看?”女子指着徐浩然,向那少女问道。
那少女身边的两个青年站起身,其中一个说道:“姑娘,请不要无理取闹。”
那女子并不在意,说道:“无理取闹?呵,我就是要无理取闹。”
她语气不善,惹怒了那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拔出手中的长剑,说道:“姑娘视我松鹤派如无物吗?”
女子冷笑,如同梅花初绽,说道:“松鹤派,我倒是听说过,江南小派,也就镇派剑法风云十三剑还算看得过去,但派中连先天都无一人,何足道哉?”
这话让几人怒气冲冲,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站起身,说道:“吾等武功低微,不入姑娘眼中,只怪我们自己无能。但姑娘辱我松鹤派,吾等松鹤派弟子,却万万不肯。”
徐浩然这时也走到跟前,拉住女子,说道:“浮雨,此事与松鹤派这几位无关,何必为难他们?”
女子冷笑道:“和他们无关?我的未婚夫盯着别的女子看,我却只能无奈沉默吗?”
她甩开徐浩然的手臂,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老人,说道:“我说松鹤派不入流,想必你们都不服气。这样吧,我和你们打上一场,你们若是赢了,我给你们一颗先天丹。”
先天丹一出,对面的几人脸色大变,很是热切。这是能够助武者成就先天的丹药,极为珍贵。
武学修行,入了先天才算是高手,可以纵横江湖,声名远播。
那老人沉思片刻,说道:“姑娘当真?”
“我林浮雨说的话,自然当真。”女子冷笑一声,又说道:“如若不信,尽可去龙栖山,找林千绝讨要一枚,他一定不会不给。”
那几人脸色又变,老人问道:“千绝手林大掌门,是你什么人?”
林浮雨没有说话,但边上的徐浩然却说道:“林掌门是浮雨的亲父。”
那老人一听,顿时脸上露出敬仰之色,说道:“千绝手在武林中威名赫赫,雄霸一方,是江湖中绝顶的人物。林掌门信义无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姑娘既然是他的女儿,今日就当是一场玩闹。”
他对着林浮雨和徐浩然拱拱手,对徐浩然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浩然正气剑徐浩然了,吾乃许青松,忝为松鹤派掌门,见过两位年轻俊杰。”
徐浩然同样拱拱手,说道:“不敢,徐浩然见过许掌门前辈。”
林浮雨却完全不领情,她伸手一拨,将身边松鹤派的两位青年拨到一边,盯着那少女说道:“既然你信得过我,那就和我打一场。若是你赢了,先天丹自然归你。若是我赢了,我就在她脸上划上几道口子,再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让她一辈子也勾引不了男人。”
“你。”许青松一怒,其余两个青年也满面怒气。
徐浩然皱眉,说道:“浮雨,不可如此。”
林浮雨抱胸说道:“怎么?你不舍得了?”
她看着少女,笑道:“真是粉面桃花,我见犹怜。”
少女害怕,走到许青松身后,低声叫道:“爹爹。”
许青松拍拍她的手,安慰了她一句,对着林浮雨说道:“林掌门是武林中有名的胸怀博大,你作为他的女儿,岂可如此堕他威名。”
“哼。”林浮雨脸色更冷,手中长鞭一抖,说道:“要打就打,何必废话。”
长鞭如灵蛇,向着少女卷去。许青松还未动手,他的两个弟子已经拔出长剑,挡在了身前。
两柄长剑出鞘,剑光从左右攻来,要挡住长鞭。但是长鞭一抖,竟将两柄长剑弹飞。
林浮雨手中再次一颤,长鞭打在两个青年的胸口,将两人扫飞出去,还在半空中,就吐出一口血来,极为凄惨。
两人砸翻了茶棚中的桌椅,也砸翻了茶棚的支柱。茶棚倒塌,几人从茶棚中射出,站在大街上。
林浮雨长鞭不停,甩向对面的少女。许青松将她护在身后,手中长剑一闪,原地顿时起了一阵大风。
剑气迎向长鞭,但对面的长鞭却如灵蛇一般,极为灵活,又极为坚韧,足可以和长剑对抗。
许青松挥舞长剑,剑光凌厉,如同风起云涌,将地面划出一道道沟壑。而林浮雨的长鞭在空中留下一个个鞭影,打在地上,便让地面四分五裂。
鞭子和长剑碰撞,在一刹那间便是上百次交锋。许青松长剑渐渐落入下风,被林浮雨的长鞭压制。
许青松催动真气,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如同一个光球。他脚下的地面成为一片粉末,顿时间街道上粉尘飞扬。
他年纪已有半百,习剑数十年,此时使将出来,当真是密不透风,圆转如意,自认已无瑕疵破绽。
但过了一瞬,林浮雨的长鞭忽然加快,从许青松剑招的缝隙中穿过,击打在许青松的胸口。
许青松后退几步,胸口衣衫碎裂,露出一片赤红的胸膛。
那里已经皮开肉绽,胸骨裂开,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