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云岩给她一副牌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女孩特别像程虞鸪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程虞鸪也是干干净净如同白纸，不染一丝尘埃的被千娇百宠供起来的世家小姐。
“不知道。”
白云岩极有耐心地给她讲解，程虞鸪和沈筠柒就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闲聊嗑瓜子。
这两个人像是两种极端。
程虞鸪世俗，沈筠柒脱俗。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姿。
程虞鸪的笑是那种慵慵懒懒，目中无人的矜贵；沈筠柒的笑是那种知书达理，毫无破绽的微笑，绵里藏针。
小鹿眼认真地听完白云岩的话，点了点头：“多谢。”然后行礼准备离开。
“最后一副啊，不用还给我了，送你吧。”
白云岩冲她大声说。
其实不是最后一副，但是她实在不想再给其他要玩扑克的小姐们讲游戏规则了。
小鹿眼转过头，微微一怔，笑着：“阮颜。”
白云岩皱了一下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安国公的三女，阮颜。”
白云岩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笑了笑：“哦好的好的，白云岩，幸会幸会。”
小鹿眼冲她点了点头，走了。
看她走了，白云岩立马转过头去问程虞鸪：“安国公是谁来着？”
“皇后母族，安国公是皇后她亲哥。”
“哦——”白云岩，“我想起来了。”
“那安国公把这个三女儿保护得挺好的啊，跟朵小芙蓉似的。”
“阮家嘛，男不娶妾，女不为妾，世世代代的规矩了。在一个没有后院争斗的家庭出生，养成这个样子很正常。”
白云岩撇撇嘴：“不打了不打了，说会儿话。”
然后三个人就坐在长廊中两旁的木椅上，白云岩给他们说边关发生的趣事儿。
说实在的，到了京城以后还没有好好地跟姐妹们叙叙旧呢。
“我不是在西北那边嘛，定的军规也比较严，像什么不能调戏女人，不能嫖.娼，不能赌博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嘛。”
沈筠柒在旁边带着笑听着，时不时还应和一下。
“然后那天……”
“啊——”
白云岩正讲在兴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撼天动地的惊呼，然后好像又是一阵慌乱。
“来人来人！！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落水了！！”
是女眷这边的。
“快来救人！！！”
白云岩回过头，看向那边。
在湖的旁边，清一色的女眷，都是世家小姐，此刻个个花容失色地站在湖旁看着湖里。
白云岩远远地看见水里的的人扑腾扑腾地扑着水，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头发尾部全部湿掉。
一旁的几个婢女站在湖边伸手捞，深秋里各个急得满头大汗，忙活了大半天却只是徒劳。小厮站在长廊这头，顾忌着男女和身份的差别，迟迟没有下水。
这么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云岩快步朝着湖那边走过去，眼看着姑娘马上要沉下去，她把自己身上的披帛扯下来，疾步走过去，推开人群。
“让开！”
随即用力把披帛甩过去顺势缠住姑娘的身体，她向后倒退一步，手上使劲，把姑娘整个人从水中扯起来。
人群一下子退让开来。
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
姑娘从水里被救出来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气，本来十分精致的面容此刻惨白惨白，没喘几口气，就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此刻本来在旁边袖手旁观的世家小姐全都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沈筠柒快步走过来。
“各位小姐请让开，现在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沈筠柒还是如此礼貌。
白云岩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她，走到长廊里同程虞鸪站在一起。
女眷这边动静很大，惊动了长廊那头的男客，此刻都停下交谈关注着这边。
程虞鸪看着沈筠柒救人，眼里晦暗不明。
“你刚看到了？”
白云岩出口询问。
意料之中的，程虞鸪点点头。
“那个女的把她推下去的。”
程虞鸪示意。
是那个刚才站在湖旁喊着救人的女子。头上戴着花枝招展的金银首饰，额前留了两缕发丝，衣服斜斜地挎着，深秋瑟瑟，穿得很单薄也很露骨。
举止轻佻，神态轻浮。
“啧啧啧。”
白云岩眯起眼睛。
“什么人呐这都是。”
“诶，白云岩，怎么了这是？”
白云岩回头，宁呈站在长廊那边站在湖旁问她，他俩之间隔了很多人。
她指指身后：“有人落水了。”
“谁啊？”
白云岩摇摇头。
谢秉程不知道刚刚干什么去了，这会儿从长廊尽头走过来。
他今天还是一样令人惊艳。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谢秉程穿了一身比平时要鲜艳的玄青圆领长袍，衣摆依旧是描了金的，衣服上有精致的绣花。头发用冠帽束起，用一根红玉长簪固定。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刻这个公子还眉眼带笑看着她走过来。
白云岩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扑腾扑腾跳。
这可是十几年的沉寂都没有过的悸动。
程虞鸪在旁边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嘴角牵扯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谢秉程慢慢走过来，眼神不曾偏移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直到谢秉程走到白云岩面前。
白云岩这才缓过神，沉默着移开视线。
“刚才可是一名女眷落水了？”
白云岩转过头，看着他点点头。
“人已经救上来了，世子不必担心。”
谢秉程点头道谢：“还得多谢白小姐。”
白云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道谢。
这是在平南王府上的宴席，定国公府的女公子若是出事了，在怎么着平南王府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次定国公府的女公子相安无事，给平南王府省了必要的麻烦，感谢是理所应当的。
“世子客气。”
谢秉程往女眷那边看了一眼：“等人救下来，还劳烦白小姐向左相府二小姐道个谢。”
白云岩看他一眼：“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
“白云岩！你什么时候跟大世子认识的啊？？”
柳卿这边开始大声嚷嚷。
白云岩扭过头去看，柳卿笑得一脸暧昧，她没有说话。
就等于是说他们俩的互动都被他们看见了。
虽然说也没什么。
宁呈不怀好意地问谢秉程：“秉程兄？”
谢秉程还是温和地笑着，也没有说话。
“这世人皆知秉程兄不近女色，此刻却如此认真地与凤阳侯道谢，这让柳某不得不多想啊。”
柳卿作冥思苦想状。
宁呈就在旁边起哄，步愁低着眉眼笑。
白云岩看着他，眼神玩味：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柳卿抬头看她：“你看吧我就说——”
“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是淫者见淫。”
柳卿一愣，嘴边灿烂的笑意一瞬间凝固。
柳卿：？？？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就听见宁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旁边的程虞鸪没忍住也笑出声来。
白云岩低下眉眼，笑得很低调，有一种戏弄人之后的洋洋得意。
步愁嘴角也牵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噗嗤”一声。
白云岩朝着声源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