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少女在瑟瑟发抖。
她的腰部左侧插了一支圆珠笔,是那种细长条的,笔帽的地方还有一缕羽毛的香水圆珠笔。
她不敢用手去按伤口,也不敢抚摸伤口周围。
撕痛的感觉来的很迟钝,甚至有些不真实。
会死么?
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这样念头。
死了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没有了现在的制度,是不是可以胡作非为了呢。
可是早年的连续剧里一直强调着有阎王、有孟婆、有黑白无常、有牛头马面。
而西方的世界更恐怖,不信天主的人上不了天堂。
地域却有十八层在等着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自我怀疑的质问起来。我不过就是明恋了一个少年,贪图他的美貌,贪恋他的明朗与和煦,那也是罪么?!
如果那也算罪,世界上的恶人可要怎么办呐。
“今天去吃冰沙吧?”
“咦,可是天还没有热起来呢。”
“这个时候吃冰沙最好了。大热天的,冰沙一下子就化掉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也是……”
“呀!”那惊恐的叫声非常的真实,不像故意恶作剧的。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看到luo男了?!”
“哈哈哈!口味好重……呀!”第二次惊恐的叫声也是那么真实,“那里躺着一个人?”
“是不是死了?”
“不要自己吓自己。可能是被宅男扔在路边的充气娃娃呢?”
“不会吧,哪里会有宅男舍得扔掉自己的老婆的!”
“御宅男根本不配有……”
“好了!我们过去看看?”
“不要,我害怕!”
“我也害怕!”
“去看一眼?不然拍个照。”
“就站在这里拍照吧。”
然后就看到三个放学后的少女站在路边,咔咔咔的按动快门。
刚被老板骂的体无完肤,不得不走出公司抽个烟冷静冷静,抽完后还得狗狗祟祟回去继续加班的社畜狗被少女的靓丽吸引。
也拿出了手机,但是拍摄的目标与少女不同,画面里正在拍摄的对象就是那几个少女。
“呀!不好了……动了一下下……”
此时不逞能何时逞英雄!
社畜一个高位跨栏穿过了不够宽敞的马路。
“怎么啦。”声音沉稳、老练,带着微微声优的磁性。
“叔叔!那里、那里好像有个人……躺着在动呀……”
叔叔?嗯?!
少女的眼睛都是瞎的么?还是国内作业太多,盲瞎了!
社畜脚步虚浮走了过去。
“啊——!!!”
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巷子。
“报警!赶紧报警!报警啊——傻B!”
警车来了。
警车之后是呜哩呜哩的救护车。
小道上的私家车45°让路法避让的开开的,一路畅行无阻。
终于经过一番手忙脚乱丧失尊严的抢救之后,少女的性命被保全了下来。
“虽然刺的很深,但是没有扎破任何的内脏。而且圆珠笔正好堵住了出血口,血液没有完全潮崩。”
少女身上的衣服被完全剪碎了,一条一条的由护工粗暴的从她身体底下抽拉出来。
她完全不能动弹。
虽然还有力气,也听得到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低声交谈的声音。
但是动不了,可能是麻醉剂的关系。
走过来了两个男医生,用冰冷的仪器在她身上戳戳点点。
麻烦帮我把衣服拉上一点……不然把被子遮盖上一点也行啊……求你们了!!
一个正在拖地的绿色护工拖到少女床头边的时候,忽然瞥见了少女眼角滑落的泪水。
“哟,囡囡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痛啊?帮你喊护士好不好?”
少女的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下,然后拼命的往下看着自己的胸口。
绿色护工到底是个过来人,立刻就懂了。
看了一眼护士台,然后将她身上贴着的监护仪线路挪了挪,于是就能把被子盖上了。
“阿姨,你干什么呢!”远处的护士立刻尖锐的叫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姑娘头上有个出风口怕她冷。”
“当心不要碰到我的针头,一会儿又要掉了!”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妹妹。”
护工走开了。眼泪被枕套吸干了。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盐痕。
“……口腔护理不要忘记。”
“一天两次。”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谁送来的?”
“附近体校的,JC送来的。已经联系到学校了。正在联系孩子的父母。”
“走社保的咯?”
“对的,学生保险。”
“哦,哪个医生收的?”
“抢救室,直接进的ICU。”
“都不能动了,谁让出来的?再给我退回去!”
“好嘞,王主任!”
……
“病人名字叫什么?”
“呃……学生卡上写的是黎玥?”
“你问我啊?孩子父母呢!”
“在路上。”
“都过去三个小时了,还在路上?”
“可能工作不方便……”
“小孩子要紧还是工作要紧啊!让他们过来。”
“好的,戴医生!”
……
看到向官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咳咳咳的哭了出来。
一哭身上插着的管子就牵扯到了,就疼。
“你是小孩子的妈妈哇?”
“不好意思,我是她的教练。”
“教练啊。哦对,女校的,我想起来了。”
“医生怎么称呼啊?”
“我姓何。我是病床医生,病人不是我收的。”
“好的好的,请问孩子怎么样?”
“没看过病例么?”
“看了,没看懂……”
“都没伤到重要器官。但是下手的人力道很大,一支钝头的圆珠笔插进去了大半支,再深一点点就危险了。”
“哦,那还好。”
“等麻醉过去,恢复以后应该就没什么。到时候后续的案子还是要问一下的。现在的小孩子在外面越来越胡闹。”
一听这位何医生的语气向官就懂了,她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学生不是那种社会不良分子。
虽然头发挑染的花里胡哨了一些,但她底子里是个好孩子。
而且很有公益心的。
但是何医生匆匆忙忙走到下个床位去巡查了,向官也就没有了机会解释。
“你爸爸妈妈没来啊?”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们会来的,他们早晚是要来的!
她听到医生说了,用了几个自费药已经算省着的了,让护士盯紧点出院之前都结清楚。
要是爸妈不负责任就找到学校去。
现在很多学校都有特备基金。
“让他们付钱!教育一块的红利可不少呢。”
黎玥的心噗噗的跳了几下。
晚上的时候冷醒了,向官还坐在那里。
麻药退去了,她想开口叫醒向官让她早点回家去。
可是一转念又忍住了,到底是小孩子,还是希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的。
她说对了!黎玥的心底一片凉色。都被她说准了。
根本没有人会关心自己,在乎自己,没有人会追究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到底还活着,不过就是活该被人插了一笔杆。
能干出这种事儿的肯定就只有那些不良了。
都懒得管,懒得管……
黎玥第一次那么想拔掉自己的头发。
她想起了那个女中的学生,看起来乖巧斯文。
家境又好。
如果今天换做是她躺在这里,待遇可能完全就不同了吧。
想到这里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床边的向官,也是难为她,对待自己这样的不良还愿意尽心尽力。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走田径的路了。离队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