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清晨,熹微的阳光懒懒地洒在花园里。微风里夹杂着一股清新的气息,撩起了楚楚的发梢。一只黑色的蝴蝶停在了郁金香的花蕊中,金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一缕洁白的云静卧在穹隆,像一位体态丰腴的少女,飘浮在一汪靛蓝的湖水之中,慵懒中透露出婉娩的美。
少女似已厌倦了始终保持的姿势,随风翻转,流动而轻盈的体态使苍穹显得更加旖旎。
慕楚楚站在花园里抬头看着那片云,看着那位少女在蓝色的床榻上辗转着自己娉婷袅娜的身体,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变得轻飘起来。她用手捋了捋散在耳郭旁的一绺发丝,把目光转到了花园里那只黑色的蝴蝶上。
蝴蝶依然在郁金香的花蕊中,像一个贪婪的嫛婗在吮吸着母亲的乳汁。它的翅膀的轮廓非常的美,黑丝绒般的闪闪发亮,和郁金香亮丽的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被绿色的枝叶所衬托而在楚楚的眼中显得愈发可爱朦胧。
花园里充满了花草的香味,春杜鹃,垂丝海棠都像刚刚睡醒的少女,慵懒地伸展着自己的玉臂,身上柔曼的轻纱被风吹起,浮荡着一股醉人的清香。
“日曈昽,娇柔懒起,帘押残花影。”楚楚不禁想起了张先的那首《归朝欢》。她看着那只黑色的蝴蝶因贪吃身体变得笨重不堪而艰难的挥动漂亮翅膀飞走时,不禁莞尔。
餐厅里飘来了奶的香气,楚楚转身回到房间,看到餐桌上的早餐。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边往面包片上抹果酱边冲着厨房说:“妈,别忙活了,过来一起吃吧。”
“马上就好。”厨房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稍等一下,荷包蛋马上出锅。”
“今天准备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婚礼?”妈妈把盛有荷包蛋的盘子放在楚楚的面前问道。
“还没想好呢。”楚楚咬了一口面包说,“等会儿去衣柜里翻翻,看看哪件合适。”
妈妈乜斜了楚楚一眼说:“你那衣柜快成猪窝了,省得说你不是属猪的。”
“那你帮我收拾一下喽!”楚楚冲着妈妈扮了个鬼脸说。
“美的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就你这懒样,我看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哟!”
“嫁不出去我就不嫁了,陪着你和爸爸,这样每天都可以吃现成的。”楚楚用筷子把荷包蛋夹起来一口塞进了嘴里。
“小心,别烫着。”妈妈紧忙说道。
“哎哟!”楚楚急忙把鸡蛋又从嘴里吐了出来,一边咂着嘴一边拿起牛奶猛喝了一口说,“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看看,烫着了不是。”妈妈颇为不放心地说,“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楚楚说着又把鸡蛋夹了起来。
“就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儿,难找到婆家。”妈妈瞪了楚楚一眼说,“你也跟人家芃芃学学,女孩要有个女孩的样,别整天大大咧咧的,像个没头的苍蝇,你要是再不改改你的毛病,我看真的没人敢娶你了。”
“没人娶就没人娶,本小姐还不稀罕呢!”楚楚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吃了,我得赶快去找衣服了。”
“把牛奶喝完再说。”妈妈把杯子递给了楚楚。
“真啰嗦。”楚楚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除了你妈,我看以后谁会这么疼你。”楚楚在卧室里听到了妈妈的喃喃自语。她把头从卧室里伸出来说:“你女儿这么天生丽质,你就放心吧,一定会给你领回来个好姑爷。”
“就你这懒散和刁蛮劲儿,谁娶了你谁就等着卖身为奴吧。”
“别这么损你女儿,谁要是娶了我,那他们家祖坟上一定烧高香了。”楚楚在卧室里格格笑道,“到时候你就可以解放了,是吧老妈子。”
妈妈走到楚楚的房间门口,楚楚那两条修长的腿上已经登上了一条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那件粉色的T恤把楚楚欣秀柔腴的身子衬托得更加窈窕婀娜。黑瀑似的长发垂在肩上,闪着绸缎般的光泽。
“现在开始化妆!”楚楚拿起眉笔,对站在门口的妈妈说:“来个柳叶眉怎么样?”
“什么眉都行,只要画得像个女孩就行。”
“那就柳叶眉吧,看着更闺秀一点。”楚楚从镜子里瞄了妈妈一眼,开始仔细地描了起来。
“唇彩。”楚楚拿起几瓶唇彩说,“妈,你说用什么颜色的好?”
“随便你,只要颜色别太艳就行。”妈妈坐到楚楚的身边说,“都这么大了,化个妆还得问我。”
“您的审美眼光代表着当今的流行趋势,不咨询您这位美容顾问,我怎么才能在百花丛中一枝独秀呢?”
“呵呵。”妈妈笑着指了指楚楚手里的一瓶“迪奥”唇彩说,“就用这个颜色吧,看着显得你还文静些。”
经过一番折腾,当楚楚站在妈妈面前征求意见时,妈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我女儿真漂亮,如果光看外表,能打99分,像个真正的淑女。”
“妈,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楚楚转了一下身子,摆了一个POSE说,“我可是真正的淑女。”
“做作,我牙都倒了。”妈妈笑着说,“好了,别说了,赶快收拾吧,别让我把刚喝的牛奶喷出来。”说完往客厅走去。
星期六的早上,路上车水马龙。楚楚黄色的“甲壳虫”在车流中分外显眼。音响里正播放着罗比威廉姆斯的那首“Better Man”,楚楚随着歌声轻快的附和着。
“好男人?好男人现在比大熊猫还珍稀。”楚楚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前面的那辆帕萨特猛的一个急刹车,把楚楚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踩下制动踏板,她感觉到自己娇小的“甲壳虫”的身子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你怎么开车的?!”楚楚从车里下来,看到自己“甲壳虫”的保险杠被后面那辆红色的奥迪A4撞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凹陷,于是怒不可遏地冲着奥迪车里坐着的司机大声说道。
奥迪的车门打开了,楚楚看到从里面下来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
“实在对不起,刚才你猛的急刹车,我正接电话,没有反应过来。”男孩一下车就忙着道歉,甚至手里拿着的手机还在耳旁没有来得及放下。
“呵!开着车还打电话,你这是罪加一等。”楚楚一听,火腾的一下就冲到了头顶,“你说怎么办吧,是帮我修车呢还是等交警过来?”
男孩急忙把手机放进兜里走到两车接吻处,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直起身子对楚楚说:“一点小伤,犯不着惊动咱人民警察叔叔,你看修修得多少钱,我把钱赔给你不就得了。”
楚楚见男孩一脸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的气更大了,她把一只脚踩在奥迪的前轮上,指着自己的保险杠说:“你有驾照么?学过交通法么?你开车打电话又撞了我的车,你违法了懂不懂?我才不要你的钱,你得帮我把车恢复原样!”
“这位小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修一下不就行了?我这还赶着有事呢!”男孩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副焦急的样子。
“你叫谁小姐呢?”楚楚瞪了男孩一眼说,“你姐姐才是小姐呢!”
“那大姐总行了吧。”
“谁是你大姐?我可没有你这样违法乱纪的弟弟。”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男孩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往后面看了看说,“你看,后面都堵了那么长了,不行咱先把车挪到旁边再说?”
楚楚也往后面看了一眼,可不是吗?后面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司机们一个个都从车里探出了头,不断地摁着喇叭催促着,有些人嘴里似乎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哦,等把车挪到旁边,你再来个死不承认。”楚楚瞋了男孩一眼说,“本姑娘眼里可不揉沙子,少给我来这一套,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那你总得说出个解决的办法呀,这样一直堵着也不是事儿嘛!”
楚楚看着面前这个男孩一脸的着急样,心里有些好笑:“这样吧,你把你的驾照给我,跟着我去修理厂,然后再把我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小姐,不,姑娘,我真的有急事,你开个价我把钱给你不就得了?”男孩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近乎哀求地对楚楚说道。
“你有急事,我还赶着参加朋友的婚礼呢!”楚楚丝毫不为所动,“你说行不行吧,不行的话咱就在这儿等交警来处理。”楚楚说完掏出了手机:“我这就给事故科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车拖走。”
“别,别呀。”男孩急忙摁住了楚楚的手说,“就按你说的办还不行么?”男孩说完从兜里掏出了驾照递给了楚楚。
楚楚的手被男孩的手突然摁住,感觉自己的脸倏地发烫起来。刚才光顾着生气了,这时才真正看清男孩的样子。
楚楚看到,男孩的个子比自己高出估计有二十公分的样子,长着一张白皙且漂亮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黑黑的眸子活泼动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挺拔的鼻梁在阳光下反射出莹润的光,那只握着自己的手瘦削且充满着女人般的骨感美,纤长手指上的关节微微凸起,即使处在现在这样一个不利于他的位置楚楚仍能从那只手上感觉到四射的活力。
楚楚急忙把手从男孩的手里抽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得有些不太正常了,她极力稳了稳神,对男孩说:“那就别在这耗着了,赶快走吧。”
把车放到修理厂之后,楚楚坐到了男孩的车里。
“走吧,把我送到格林大酒店。”楚楚扭脸看着男孩说,“快点啊,我朋友今天结婚,现在已经晚了,都怨你。”
男孩有些吃惊地看着楚楚,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听楚楚说道:“拜托你快点行不行,我赶时间,快发动车!”
男孩急忙发动,挂挡,奥迪车开出了修理厂,朝格林大酒店驶去。
“这回肯定被青禾这丫头片子骂个狗血喷头。”楚楚喃喃地说着,把脸扭向了窗外。
奥迪车在车流里象鱼一般快速地穿梭,楚楚在车里被甩得东倒西歪。
“你慢点开,别跟赶着投胎似的!”楚楚急忙伸手把安全带扣在身上,“注意安全,我头都被你晃晕了。”
“你不是赶时间么?”男孩丝毫没有降低车速。
“赶时间也不能玩命啊!我的‘虫虫’都被你撞坏了,你还准备把我也弄到修理厂啊!”楚楚用手抓住头顶上方的扶手说,“你这是报复,把本姑娘吓着了,你可赔不起!”
“啊!”楚楚尖叫一声。她看到男孩在超车的时候,对面突然从斜刺里钻出一辆“本田”,楚楚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你是个亡命徒,你这叫是谋杀!”楚楚睁开眼睛看到“本田”已经不见了,她惊魂未定地看着男孩厉声说道。
“嘿嘿。”男孩笑了一声,“你不是着急么?迟到了会被朋友骂的不是么?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男孩说完又突然给了一脚油,楚楚刚刚坐正的身子又被突如其来的惯性给甩到了靠背上。
“好,算你狠!”楚楚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
奥迪车来到了格林大酒店门口,酒店里的保安指挥着车往停车位上倒。
“还倒个什么劲儿啊!我就在这儿下车,怎么?你还准备等着接我回去啊!我可不敢再坐你这个疯子的车了。”楚楚用手拍了拍仪表台说,“快停车,让我下去!”
“我也是来这儿参加朋友的婚礼的,接你回去?那得看本少爷的心情了。”男孩看着站在车旁的楚楚,把头伸出车窗,讥诮地说,“小姐,哦不对,姑娘,等会儿还吃的下去饭么?”
“他也是来参加青禾的婚礼的?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楚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男孩脸上揶揄的笑,她又想起了刚才在车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