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医生还真的是……鄙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鬼，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他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顾西阳觉得，这个杨医生还真的是很特别。当然，如果她知道这个杨医生也确实是一个老师，还是一个大学老师她可能对大学的期待感还要比现在更强上百倍。
“杨医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顾西阳这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杨沐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顾西阳又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了吗？”
表情似玩味，又似认真。
“有啊。”虽然不知道顾西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他也清楚，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对异性隐瞒自己已经有恋人的事实，这样对蒋一卓不公平。
更何况，他的蒋一卓那么好，值得他炫耀给任何人看。
看着杨沐昶脸上提起蒋一卓的时候浮起的笑容，顾西阳脸上扬起不屑的表情，送了他一个白眼。
“一说这事，瞧把你得意的，跟从来没谈过恋爱似的。”
杨沐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之前确实没谈过恋爱。”
顾西阳是真的有点惊讶。
像杨沐昶这样职业体面，颜值也相当不错的人，放在哪里都不会缺了追求者才对。
连自己班里个子高的，会打篮球的丑男都有人喜欢，对象一个接着一个都没停过呢。
杨沐昶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居然还是初恋？
顾西阳觉得这件事情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你这么大了，居然还能跟初恋在一起，你们俩在一起多少年了？”
杨沐昶被她一句“这么大了”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在年轻人眼里，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算是大叔了吗？
“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多长时间，她确实很好。”
顾西阳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追的矮矬穷，怎么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呢？你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现在的孩子……说话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我一直觉得，爱情这个东西，跟年龄多大，应不应该谈没有什么关系，除非你遇到一个人，心里觉得就是她了，如果错过了这个人，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想一直对她好，这样才是真正值得在一起的人。”
顾西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观念，她班里的那些同学，要么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乖乖女或是书呆子，要么是男女朋友一个接一个，连名字都能写篇作文的人。
要是放在平常的时候，她八成会笑，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人。就连她一个高中生都知道，爱情不过是速食产品，各取所需。
可是就在今天，杨沐昶的话让她觉得那些几天换一个对象的人，幼稚至极。
“真羡慕你啊。”
顾西阳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羡慕我什么？”
杨沐昶身上值得羡慕的事太多了，他的家世、天赋、外表等等，无一不值得人艳羡。
但是杨沐昶知道顾西阳说的并不是这些。
“我羡慕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像我。”
杨沐昶清楚自己想要的爱情是怎样的，并不会因为别人表面看起来很甜蜜的恋爱而自己也急于开始爱情，正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会在漫长的时光里能够静下心来，专心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比自己，简直是糟透了。自己一直都是看着别人的生活，别人都谈恋爱，所以自己觉得不谈恋爱就像一个跟不上潮流的土小孩。
顾西阳的头微微垂着，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如小兽一般的可怜。
“你不用羡慕我，你只是没有遇到能够在你的成长中答疑解惑的人，所以才会人云亦云。慢慢的，你会发现这世界究竟有多大，你能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
顾西阳被深深地触动着。杨沐昶带给她的是一个她全新的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
顾西阳还想让他讲一讲他曾经看过的世界的样子，可惜杨沐昶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她还没问出口，杨沐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好，你现在发到我邮箱，我尽快看完给你回复。”
顾西阳的问题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杨沐昶叮嘱她好好休息，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有了顾西阳，最后一种药物组合的试验就能够顺利进行了，那么就有很大可能能够在最后期限到达之前完成和秦国英的赌约。
杨沐昶的心里用欢呼雀跃来形容完全不过分。药物试验的具体流程和实施方案，他早就做好了能够想到的所有预案，只要志愿者一到位，一切都能马上进入轨道。
蒋一卓一下午都没有看到杨沐昶，无聊的很。病房里放着一些杨沐昶之前带来给她学习的书，她拿起来看，却总共没看进去几页，合上书就忘了刚才看了些什么。
很久没有这样百无聊赖过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后来进了病毒研究所，又来到铜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每一分钟的虚度都是很严重的浪费。
现在的病痛正好给了她合理的理由，来放空一下自己，天马行空地想一想任何出现在脑海里的念头。
想想这些日子，蒋一卓突然觉得好像在做梦一般。
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其实一直有一种脱离感，好像身边的人和她的生活永远都有一段距离，或者说她有意无意地都在和别人保持距离。
来到铜城之后，一切都变了。
疫情让她不得不和同一批人长期一起工作、生活，无法避免地见面和交流，反而让她比之前更容易接受别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也能够更加自然地和别人沟通。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慢慢对杨沐昶放开了心防，想要去试一试不一样的生活，走出自己觉得安全的壳，去试一试外面的世界是否会更多彩。
或许会受伤吧，她想。
但是谁知道呢，总不会痛过以前的日子，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