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龙镇的风雪赌坊,在开张后的第一百二十八年后第一次为了一场赌局清场。
对赌双方是彻底清醒过来但还在嘴硬的仇员外、第一次出现在此地的神秘秀才刘公子。
大部分不够身份的闲汉都被请出大门之外,只有一小部分够身份还有兴趣的老主顾能够停留在坊内观望。
因为被赶出的闲汉,消息很快就疯传整个截龙镇,看热闹的人很快就将赌坊围了三圈。
“那么开始吧,既然上了桌那就速战速决吧。”
吴掌柜挑开门帘看了眼自家艰难隔离人群的打手们,转头对着赌桌上的两人说:
“规矩很简单,三个骰子赌大小,我来摇骰盅,以东家风雪山庄的名义做保,两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卿长看了眼对自己点头的润儿:
“没有问题。”
仇员外清点了托家中仆从带来的银两:
“这小子拿什么和我赌?”
刘卿长再次将玉牌取出:
“吴掌柜估价,只要赢一局就是我输,并且绝不追究此事。
不然即便是先父已经去世,身为前经南郡守的公子的我在衙门里想必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我压大。”
说着就将玉牌放在了代表着大的红圈里。
吴掌柜看着玉牌上的云纹刘字皱了皱眉头,一边报价到:
“次物我做保八十两,银子先从我的私账上提。”
一边打了个隐晦的手势,角落里仆从趁着没人注意溜了出去。
“虚...虚张声势,哪有还没落骰就下注的,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而已!也好,今天仇某就给风雪山庄一个面子,也给吴掌柜一个面子,八十两压小!”
仇员外心虚的看了眼吴掌柜,他倒不是相信刘卿长的话,单纯只是想起了风雪山庄的威势。
“买定离手。”
吴掌柜强忍着不快开始摇晃骰盅,“啵唥唥”的摇晃过后,吴掌柜将盖子掀开:
“六六五,大!”
刘卿长面不改色的将玉牌取回,划过来的银子向之前玉牌的地方一推:
“八十两,大。”
“算你小子运气好!八十两,压小。”
啵唥唥”的摇晃过后,吴掌柜第二次将盖子掀开,迟疑了片刻:
“六六五,大!”
哗然一片,在场看乐子的一众员外老爷开始发现这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仇员外:
“不对!怎么的与上盘一模一样?吴掌柜,换个骰盅。”
吴掌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看了眼仇员外也没说什么,吩咐下人取来了新骰盅。
于是半个时辰后...
“第八盘,六六五,大!”
此时的吴掌柜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管仇员外和刘卿长两人之间的恩怨了,所有的旁观者都在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在打量着摇骰子的自己。
另一旁仇员外已经两眼充血,口齿不清如同疯猪一般:
“老千!你吴掌柜、你们风雪山庄和这个该死的家伙一起做扣,谋我家产!”
由着这句周围人也是窃窃私语,还没等吴掌柜作出解释,那头仇员外又是表情一变,猩红的眼珠一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七情上面嚎啕大哭:
“我的个亲娘哎,想我仇家兴家已有四世,不敢说是在世菩萨那也是广积善源。
现如今天杀的赌坊掌柜找来这秀才作扣,难道仇家园老老小小百十号人的生计就要毁在我的手里?”
杀猪般的凄厉还是引起了几位不了解实情的员外同情,一时间纷纷有人找来各自的伙计吩咐下去打算在仇家落魄之后周济一下无辜的老幼。
刘卿长在所有人的来回扫视之下闭目想了又想,微微打开的眼缝瞥了一眼被众人怀疑的吴掌柜,站起身将骰盅接了过来划向赌桌对面的仇员外:
“你自己摇,要换骰盅也随便你,你之前说的各种要求也随便你。
到现在为止你借来的现银与地产折合算四千五百两,我这次压三个一豹子,你可以开始了。”
话一出口全场再度哗然,摆脱嫌疑的吴掌柜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向一旁的刘卿长拱了拱手。
而仇员外则是颤抖着取出自家的骰盅和骰子,死死的盯着对面:
“这可是你说的。”
“啵唥唥”的声音再起,久经战场的吴掌柜似乎听出了什么刚想说话就见到刘卿长摆了摆手表示无妨,转头看去又见刘秀才摇了摇头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
“咚”骰盅落桌,仇员外闭着眼睛打开了盖子,听见吴掌柜报出了点数:
“三个一,豹子!闲家通吃!”
员外睁开双目向手下看去:“怎么可能?!我明明放了四...”
话语间说不下去了,一口鲜血自唇齿之间蓬勃而出,继而侧道在赌桌旁的地上,两眼翻白身体不自然的抽动着。
只见赌桌上三个一点骰子安静的摆在那里,在那四周是一些白色的碎片,勉强能看出是另外一个骰子的残骸。
“噢哦~!”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结合仇员外最后一个四字哪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到底不起的仇员外,刘卿长心中冷笑:给你机会了,真是自作孽犹难活。
转念一想,又觉得眼前这家伙虽然可恶却罪不当此。
于是眡了个眼神给江润儿,意思是:
且让这家伙别就这样死了,反正这样的人以后还背着自己朋友的债,想也知道不可能给自家忝太多麻烦。
润儿那是山中的精灵,一门心思七成在嘴边的糖葫芦上,剩下三成一点不落全在自家姑爷身上,一个眼神过来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小手遥遥对着仇员外的胸口一指,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在其胸前袍子上隐约浮现。
再看倒在地上吐白沫的仇员外,就好像有被人猛锤胸口,嗷的一声竟然是悠悠回神。
“你们出千!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弄的,但你们一定出千了!”
刚才还癫痫的人含着血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围观的老主顾冷嘲热讽了一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仇员外在地上撒泼打滚,心中都是想着自己万一遇上这种事又该如何。
吴掌柜清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朗声道:
“今日里赌坊闭馆一天,诸位请回,来人请刘员外下去签字画押。”
大量身穿短打黑衫的精壮汉子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一边重复着吴掌柜的前半句一边将所有人都驱散开来。
要起身离开时又被拉住了袖口,吴掌柜微笑道:
“公子且慢,我家少东家想见刘公子一面。”
看了眼已经被黑衣汉子清空的赌坊,刘卿长眨了眨眼:
“小生如果说不想见呢?”
“也没关系,只是客栈的钱刘公子也不用补上了。”
眉头微微皱起:
“我能将这视作威胁吗?看在你的面子上胖...仇员外的那些钱可以一分不取,如此这个面是否还有必要?”
吴掌柜洒然一笑:
“不是威胁,不是威胁,怪在下没说清楚,迎福客栈也是少东家名下资产。
少东家吩咐了刘公子想去哪都可以,但在下还是希望公子能够见上少东家一面的。”
“吴掌柜如果见上一面需要你用那十两银子买,你还愿意吗?”
吴掌柜:
“哈哈哈,有何不可,刘公子不要太小小看我吴某人。曲曲十两而已,想来虽是萍水相逢,你我情谊也不是十两可以衡量的,加上之前的解围是吴某欠公子的。”
“吴掌柜风趣了。”
对于眼前的展柜,刘卿长确实是讨厌不起来,于是三人在谈笑间被人领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