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清晨,秦沛山提着食盒走进了静修苑。青灰色的石砖路上附着一层青苔,龟裂的缝隙里满是挤出青头嫩叶的杂草,七七正抓着两把野草使劲地拔着。
“累了吗?”看见七七满头大汗,秦沛山放下食盒走到她身边,“怎的也不多歇几天,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
七七仰起头,正背着光看向他的脸,金光色的暖阳映在他的眼上,闪烁着一层浅黄色的光晕,看得她竟一时晕眩险些栽倒在地上。
秦沛山及时抓住七七的身子,把她靠在腿边,只待稳住身子才将她扶起来。“看你这样,何必这么逞强呢?”
“呵呵——只是有点头晕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七七一向洒脱,心知眼前的人算是个软心肠的家伙,也不曾遮掩自个的真实性情。就连小德子来找她,也都是欢欢喜喜地说闹玩笑,少不了动手动脚地一番折腾。
秦沛山是她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仗着和小德子亲昵的姐弟情分,也少不了和他套上个交情。总管太监的干儿子,怎么说都有个利用的价值,未来两个月少不了得仰仗他。
“这里本来就清闲,原来的嬷嬷和宫女也都偷着少做活,你倒好,把这里打扫地跟个花园子似的。”秦沛山笑着打趣,把七七扶到石桌旁坐下来,这才递上一块湿帕子让她擦手。
摆开食盒里的饭菜,他坐在七七对面,“我嘱咐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正是养身子的时候,也别太累着自己。”
七七傻笑地盯着他,看得秦沛山头皮直发麻。
“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真像我爹。”
“呃……”
“温柔体贴外加啰里吧嗦。”
秦沛山脸颊微微一红,手里捧着的饭碗洒出来,汤汁顺着他的袖子流下去。
“哈哈——真是可爱的家伙。”七七抓起盘子里的点心,狼吞虎咽地吃着,不造作的模样倒是有些吓到秦沛山。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吗?没个吃相,这不还有一大盘呢?”
七七嘴里塞着一块椰饼,手里还抓着两块枣豆糕,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我是穷鬼投胎,没钱没势,没房没田,好容易看到个冤大头,不宰他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哈哈——死丫头!这时候还会拿自个开玩笑,这下我就放心了。”秦沛山看着她被纱布缠着的那半张脸,担心她知道自己破相会难过伤心,可看她这副开朗的心性倒也放心了不少。
“等你的伤结了痂,就可以不用再裹着纱布了,到时我让绣衣坊的女官给你绣个好看的丝巾。”
七七猛地停下动作,呆呆的顿在原地,手中的枣糕也滑到桌子上,眼中竟透着湿润的水意,硬是忍着没敢让眼泪流下来。
秦沛山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不知所措地望着七七,默默无声地走到她身旁,将她拉到怀里抱住。“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