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萌被拥挤的买早餐人群推来推去,有种鸡立鹤群的观感。半天才等到两份酸辣面,慌忙打包装进书包里。抬起手腕一看,一惊,还有两分钟响铃,一路小跑着回教室。
张晓萌喘着气边放书包边和朱盼打招呼,“早啊,你的酸辣面!”
可等她一拿出来才发现面汤泼出来不少,满脸歉意。朱盼并不看张晓萌道歉的脸,瞟了一眼碗里粘成一团的面,“我不吃了,丢了吧。”
张晓萌一只手擦着书包底部沾上的汤,停了会儿,心里大不痛快,忍了忍,将反驳的话吞回了肚子。
朱盼前排的赵坡突然转过身,面向她,正儿八经地说道:“人家好心给你带早餐,你还不吃!”
张晓萌心里感动得翻江倒海,平日里一心宠逗朱盼的赵坡此刻居然为自己说话,忽然觉得赵坡挺帅的。
赵坡话锋一转,笑着对张晓萌说,“她不吃我吃!”
原来如此,真当是为自己出头呢,自作多情了!
夏天忽变的除了人嘴里的话,还有说来就来的雨。
一场暴雨七七八八打在正晨训的张晓萌的帽子上、衣肩上,也打在李渊的全身。教官大吼着,“去体育馆,去体育馆……”迷彩人流又流向体育馆,像一条彩绿色的河。河水的细纹一道又一道,挨得近的,离得远的。
张晓萌闷头跑着,李渊大步走着,河两边的细纹被推至河心,成了两道并列的细纹,然而细纹很快被浪花冲散。这是一次短暂的不为张晓萌所知的相遇。
暴雨下得又大又密,张晓萌身上湿了不少地儿,坐定后摘下帽子拧水,倒也还好。看了看左右的人全是陌生的脸,班上同学大都跑散了,也无碍了。再抬眼时,前面三排一个突兀的头顶冒了出来,张晓萌准确无误地认出其主——李渊!
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像是贼人无意发现赃物却不敢轻易夺取,只能先偷偷观赏。
几位教官们集合站在篮球场中央,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喊道,“唱军歌,唱军歌……”随后全场跟着有节奏地和起来。
主教官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全场肃静,“那行,今天我们就教大家唱军歌。教唱完咱们就做个拉歌比赛。”大家起着哄表示赞同。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歌词虽无关流行歌曲的情和爱,但教官教唱得还算深情,同学们学唱得也算认真。十五六岁的青春有的不止懵懂的爱意,一切的多愁善感都藏在其中。
很快开始拉歌比赛,但大家忽然发现所有方阵都被打乱了,除了合唱似乎别无他法。“教官,来个独唱吧!”又是之前那个好事的同学,声音高昂粗犷,很有辨识度。
“行啊,就你吧!”教官顺势说道。同学们笑作一团,等着独唱开唱。
“我不行,但我旁边这个行!”刚说完,坐在张晓萌前三排的李渊站了起来,像一束光,所有的眼睛趋向他。
“教官,唱歌可以,但我只唱我自己想唱的歌。”李渊兀立在那儿,像一棵浑身散发着清香的崖顶的青松。
“行,你唱吧!”教官好商量地回复。
“我是特立独行的我,我是不容于世界的我,我是为梦而生的我……”李渊的歌成了一枝迷迭香,全年级的女生几乎为之倾倒。
张晓萌听不太清歌词,旋律也是缥缈的,像半空的云雾,她的眼只管看着李渊的背影,那样高,那样瘦,那样自带光芒。
李渊的一双手偷走了张晓萌的心,李渊的一首《我》偷走了全年级女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