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阴雨,隐隐的温暖,冬天笨重的外套已经放入衣柜最上头,五颜六色的春装变着花样地被穿上身。
立春已过,寒冷虽有,但春意渐浓,百花盛开,百鸟争鸣,万物无一不是春心动荡。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高中校园既是知识的殿堂,同样也是爱情的温床。
张晓萌近来因为和李渊的关系更上层楼,自然是因为她亲自去派出所保释他的缘故,所以心情一如明媚春光。今天她穿着一件橙黄色的蝙蝠袖毛衣,下身一条米白色牛仔裤,看上去清新活泼。
三月的月考来得静悄悄,昏暗的天色下教学楼里亮着的盏盏长管灯像是夜空里的星星。理科一班的教室寂静无声,只有笔落纸上的声音,显得清晰可闻,这一场是理综考试。
江一齐像上了发条的答题机器,半个多小时就交了卷。张晓萌积蓄的好心情全被这场考试毁于一旦,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执笔敲试卷。原本想趁机“借鉴”一下江一齐的答案,没想到他半点机会也不留给自己。
张晓萌上半身保持思考状态,下半身却做着小动作,她小心翼翼地用脚踢了踢江一齐的椅子脚,一下,两下……江一齐终于朝地上丢下一张纸条,张晓萌简直是感激涕零,赶紧蹑手蹑脚地假装系鞋带,探手去捡。
纸条被打开,几个大字赫然出现:答案,休想!!!张晓萌这下欲哭无泪,只好重新回到试卷上挣扎。
江一齐见张晓萌失落又着急的样子,虽有不舍,但他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张晓萌这种坐享其成的恶劣品质显然不能惯着她。
下课铃终于响了,张晓萌在上交试卷的那一秒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挑灯夜读,恶补理化生。下一秒,李渊一喊她,什么决定都化为乌有。
“嗨,今晚请你们吃个晚饭。”李渊的光头锃亮,随着他的邀请有光斑一跳一跳。
“好啊,吃什么?去哪吃?”张晓萌兴奋地一口答应。她恨不得立刻出发。
“我有事就不去了。”江一齐回答得直截了当,但看表情不冷不热,倒不像是故意推脱。
“去吧去吧,在哪不是吃晚饭,吃个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是吧,学霸?”张晓萌没等李渊开口就替他说了。
“就是,不然我带着张晓萌单独出去吃饭你不担心啊?”李渊以为他的激将法会有用。
谁知,江一齐冷笑两声,回答道:“相比起来,我更担心你被她吃穷。真不去,真有事,再约吧!”江一齐说完又看了张晓萌一眼,问道:“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走?”
“我要去吃好吃的,干嘛跟你走!”张晓萌迅速站到李渊身边,春风满面地拒绝了江一齐。
江一齐脸上假笑的面具还带着,只是面具下的真面目只有自己才知道流了血。他最后勉强一笑,带着一声“好吧”,离开了。
李渊没成想结局是他和张晓萌两人的晚餐,原本准备下次聚齐再约,谁知张晓萌这样迫不及待,他只好默默接受。
张晓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算得上是她和李渊的第一次约会?胡思乱想的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绯红的脸。连李渊同她说话也是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你想吃什么?”李渊的这个问题重复了三遍才得到回应。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去追责张晓萌发什么愣。
“啊?”张晓萌如梦初醒,“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张晓萌无论吃什么都是无比快乐的,只要陪着她的人是李渊。
“我请你吃,你说吧!”李渊因为白昼酒吧还有工作,因而多少有些急促。
“不然边走边想吧!”张晓萌仍然傻兮兮的,她不过是想和李渊独处的时间能够再长一点。
李渊不好再多说什么,无奈地回应道:“行吧!”
两人从校门口走到路口,不到八百米,五百米的默不作声,一百米的冗长的“嗯”,还剩两百米是张晓萌的“你说下雨天和什么更配”的冷笑话。
李渊提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到底吃什么?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走下去吧!”
此话一出,语气里的不耐烦显现出来,张晓萌幡然醒悟,自己得意忘形了,这哪是一次约会?正巧路过一个卖红薯的地摊,大大的伞下只有大爷一个人守在摊位,他正忙着从铁皮桶里夹出新烤好的一个三寸长短的碗口粗的红薯。
“不然,我们就吃烤红薯吧?”张晓萌的语气带着试探,她算是识时务了。吃烤红薯既有韩剧的浪漫,又能给李渊省钱。
李渊推辞再三,张晓萌却坚定立场,她认为自己是善解人意的,于是又死活不改了。李渊有些头大,对于张晓萌的固执他算是有所见识了。
最终,两个人,两把伞,两缕烤红薯的香气。十分钟后,两个人,向左右,向右走。天蓝色的伞突然停住了,伞下的人留恋着。
张晓萌回到家后才想起交试卷时立下的豪言壮语,赶紧拿出物理资料,可笔记本落在学校了。她顺其自然地打给江一齐,视频解题不是更好?视频响了好久,江一齐终于接了。
“你干嘛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在外面吃饭。”
“你居然拒绝了李渊去组别的饭局,这样不好吧!人家真心诚意请你。”
视频里面突然传来江母的声音,“一齐,干嘛呢?快来吹蜡烛……”
张晓萌心里咯噔一声,失声叫出来:“哎呀,你过生日吗?我居然给忘了……”张晓萌羞愧地直用头撞一头毛绒猪的玩偶。
江一齐见她这模样倒是笑出了声,“行了行了,本来就笨,别再装傻了!”他看得出张晓萌是真心悔过,更知道她和李渊单独吃饭会有多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张晓萌此时除了这句话再想不出其他,亏了她还责怪江一齐不卖李渊的面子。
“那把你送我吧,我就原谅你!……”江一齐的生日愿望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他还是想试一试,在这个特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