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小鸟游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楼顶的天台上。她往上看去,透过稀疏的人造云层,可以看到一个暗黑的巨大球面,上面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星星一般。
那是“地面”,是天空城所环绕的类地行星ST.1。即使在这一刻,仍然有巨量的太空列车出出进进,为天空城的正常运行提供燃料。
她默不作声,眼睛渐渐向下望去,不自觉将抬起手臂,张开手掌,看着五个手指在眼前并拢张开。
她还在回味早上的那场作战。
(神力实体化么……就算是这么基础的技术,只需要精进使用,也能达到这种程度……)
看了两眼,她重又将手放下,只看着眼前的铁丝网。也有可能不是用铁丝制成的,但是无关紧要。
铁丝网后,是被黑暗笼罩的S.S.8学院。大学部不少教学楼还亮着灯,显然刻苦努力的学生在这个点是不会回宿舍的。
她自己也算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只不过,原因不太相像。
决斗过后,只觉得全身脱力,直到现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有些疼痛。幸好刚巧遇到了自己的学妹务清和亦清——不对,也应该不是刚巧。闹出这么大一件事,务清亦清想必也只是单纯被热闹吸引而来。
总之,在她们的帮助下,勉强支撑到了校医院,随后就躺在病号床上昏昏睡去。再度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了一点光亮。
(哎——没想到用尽神力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这样下去的话,到正赛说不定都得被人抬出去了……)
她苦笑了一下,双手默默使劲握拳。
周姬昕,本以为她那样热衷于表现自我的人不会静下心来努力,没想到还是挺厉害的。获胜纯属运气问题。要不是最后关头那一招紧急学来的三脚猫功夫生效,那被打晕的就是自己了。
(“蛇影”么……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用过,但一旦用过就觉得它就该这么使——我也应该多了解一些自己的武器啊……)
这些武器的名字并不是自己起的,而是用神力刻在上面的。
奇妙的是,虽然写的文字全然读不懂,但是意思却能准确地传达进自己的脑海。它们应该是有原始作者的,只不过自己只能堪堪将其召唤而来,解不开更多的谜团。不光她,所有联盟的人应该都是这样,所以才会有预备班级,才会专门研究破神者。
小鸟游并没有多思考过武器的用法,只不过将小时候学过的剑术尝试着应用在这个长刀上,竟然意外地好用。这套四氏斩灭的剑术来自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师傅,也不说自己什么名什么姓,反正说话带着浓重关西口音,是自己还住在旧太阳系的地球上时,父亲请来的剑术老师。后来稍大,她就离开了老家,前往了更加北方的地方,这剑术也不学了,只学会了几招,今天统统用了出来。
(漏了许多底,好在最后还是忍住没用那个……)
这般想着,她稍感宽慰,呼了口气,将脑袋侧靠在了缩回的双腿上,眼睛自然地往左侧瞧去——
“哟,晚上好啊~”
一个自己熟识又陌生的少年,一如既往带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不上拉链的校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左侧,大大咧咧地坐着。见少女转过脸来,他也偏头送上一个笑脸,打上招呼。
姬小路由人。
“……”
小鸟游顿时眉头稍皱,没有回话,只是略带惊讶地“噗”了一声。
“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少年双腿伸直,两手后撑,仰头看着天上的ST.1星球,问道。
“没什么,想点事。”
小鸟游简单地回答道。姬小路动了动耳朵,眼睛瞟了过来,小鸟游却故意别过头去,不和对方对视。
“今天你有点奇怪么……居然不是先来骂我。”
对方转过脑袋,姬小路便带着些许奇怪的神色重又望向天空,一边从身边拿起一罐饮料,凑到嘴边啜吸了一口。他身边的另一个罐子没有开封,想必也是他带过来的。小鸟游听到对方的话语,便缓缓转过头,视线自然地集中到了留在地上的那个饮料罐子。
“我今天累得很,没有功夫来骂你了。”
“嘛,虽然我也没有理由被你骂就是了。”
“我就乐得骂。”
“那还请遥大小姐高抬贵手,改改这个喜好吧~”
姬小路虽然口头求饶,但是语气里只有满不在乎的轻浮。
小鸟游不知如何回答,就算知道,她现在也十分疲惫,不想开口。二人便静静地看着天上的光点。
“啊,对了,这个,给你喝的。”
不知过了多久,姬小路突然开口说道,随后将那个没有开过的罐子递到少女怀里。小鸟游没有拒绝,只是低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重物,看着包装纸咕哝起来:
“这是什么廉价的咖啡啊?……”
“所谓的庶民咖啡呗~应该是只有天空城上有的牌子。我正好看见,就拿过来了。”
“原来你是蓄谋已久啊……”小鸟游叹了口气,将头埋在胸口和蜷起的两腿之间,问道,“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也不算完全蓄谋……”姬小路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说道,“我只是在偶然经过的时候,正好发现了这里遗留着某个少女的孤寂气息,于是就过来了。”
“呜哇,听上去像是跟踪狂一样的发言还是免了吧,我受不了。”
“所以说了,是偶然,偶然啊。”
姬小路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地板,说道:
“你今天和周姬昕干了一架?”
“没这么难听,就是正赛前的友谊赛而已——话说你知道啊?”
“想不知道都难,我天天在这儿转,哪个热闹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天天在这儿转……”小鸟游听到这个说辞,立即警觉地盯向少年的脸庞,同时挪开了些距离,“该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
姬小路一脸看笨蛋的表情看着小鸟游,说道:
“怎么可能,当然是正规的工作啊。”
“你看上去和‘正规的工作’完全不搭边。”
“那只是你的偏见而已~”
“那你说说具体做什么?”
“不能说,保密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