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远远听玉灵子念诗舞剑,不知不觉便已经离玉灵子所在的小亭不到百步。玉灵子陶醉在诗和剑当中,恍惚间竟散开了凝聚在身旁的气,本来林沁在千步以外他都可发现,但是林沁如今已经邻近百步,他却毫无察觉,一直到林沁一声:“师兄!”玉灵子才大惊失色,手中剑一顿,猛回头以迅雷之势挺剑而刺,林沁也是被这一下吓住了,反应不及,剑已然到了咽喉前不足一分(1寸=10分)玉灵子身形稳住,林沁连气都不敢喘,如果此时林沁的喉结一动,刹那间便会皮开肉绽。
玉灵子收剑,甩出一个华丽的剑花。“你是何人?剑下不杀无名之鬼。”林沁道:“师兄,是我啊,林沁,玉峦。”玉灵子道:“林沁,原来是你,不要见怪,我晚上看不见东西。”
林沁道:“师兄这是什么疾病吗?”
玉灵子道:“很久的毛病了,不过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你来找我何事?”
林沁道:“师兄这里可有地方休息?我来借宿一晚,我选好了北边的紫竹峰,但是没有地方睡觉。”
玉灵子道:“原来如此,很多年没睡过觉了,竟把这种事忘了。剑雨阁里有卧房,只是我常年不进去,应该有些脏了,你要不嫌弃可以去住。”
林沁道:“没关系的,只要有地方睡觉我就很高兴了。”林沁跟着玉灵子的指示来到剑雨阁的卧房,这间房整理的很讲究,丝毫没有玉灵子所说脏的样子。
林沁也不计较什么,躺在床上便准备休息,从窗口望去,天池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小亭里,玉灵子独坐在围栏边,眼神空洞的望着天池。
这几天的变化都太大,林沁的心态在这几天有了一个巨大的转变,无论是在那奇妙的空间里关于那个黑影的疑惑,二十四灯桥上的一切,亦或是老祖石像将自身一切的肮脏洗净,再到今天拜祖师,玉灵子带自己去拿红陨枪、枪谱和功法。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十六年的痛苦在这不到五天的时间里消散殆尽,他差点就忘了自己曾经是那样一个病痨鬼。
“爹,娘,你们在家里过得好吗。等我有了本领就回去看你们。”林沁这是长大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林沁不免有些孤单的感觉,林沁躺了许久,也许是真气的缘故,久久没有睡意,穿了衣服来小亭里寻玉灵子。
“怎么,睡不着吗?”玉灵子道。
“是啊,毫无睡意。”林沁道。
“我已经有近两百年没有睡过觉了,都快忘了睡觉是什么滋味。”
“两百年?人还能活两百年吗?”林沁惊道。
玉灵子抽了两下鼻子:“修行者以天地灵气为食,寿命会随着境界的提高而变长。”
“师兄如今多少岁了?”
“师父把我捡回来以前我几岁已经忘记了,如果从那时候开始算,我大概有二百三十一岁了。”
“师兄是师父捡回来的?”
“对啊,师父当年和仇敌斗法,被散去一身神通,流落在凡间变成了一个老乞丐,那时候我也是一个小乞丐,师父见我无依无靠,便将我收做徒弟照看这我,我俩相依为命过了二十多年,直到你大师兄找到我们。”
林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您和师父竟然是这种关系。”
玉灵子道:“是啊,师父是个性情中人,因为当年发生的一切,他到现在还是看不开,那个仇人如今还逍遥在天边,师父的身体经历当年那一战已经恢复不到巅峰,如今他虽然每天都在努力想要恢复,但是他的面相已经开始越来越老,力量也在慢慢消散了。”
林沁道:“什么意思,师父不会,,,,,,”
玉灵子道:“对,力量的变弱也就预示着,寿命也许就快要尽头了。”
林沁道:“啊?”
玉灵子道:“哈哈,不会的,师父神通广大,一时半会不会的。”林沁注意到玉灵子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眼泪。
林沁道:“师兄,这么多年你娶过几个妻子?”
玉灵子道:“啊,妻子啊,不知道算不算。”
林沁道:“就是喜欢的人啊。”
玉灵子道:“有,但是很早就死了,如果我当时有现在的力量,或者你大师兄能来早点的话,她也许就能活下来了。”玉灵子说道后面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该提这些的,师兄,我觉得多宝塔里那个师姐好像很可爱的样子。”林沁道,“她看上去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你说采儿啊,她确实是个可爱的丫头,不过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也许她只是喜欢蜜珠呢。”
林沁来了兴趣:“师兄,那个小骨头叫蜜珠啊?”
玉灵子道:“那是温香蜂的内丹。”
“什么是内丹?”
“内丹就是异兽成长到一定程度以后体内产生的真气结晶,人也有,不过需要修习可以结丹的功法才可以。”
“原来如此,蜜珠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她会需要这个?”
玉灵子道:“温香蜂的内丹和别的异兽不同,因为他们比较温驯,所以内丹里没有太多的戾气,并且每天都采花蜜供养内丹,内丹会产生一种比蜂蜜还要好吃的甜味,采儿比较喜欢这种味道,我有时候出去做任务会碰到温香蜂,就会帮她取一些。”
“原来如此”,,,,,,
两人聊了一夜,都是林沁在问,玉灵子在答,林沁也借机了解了很多宗门以及外面的事情。第二天林沁确定了建立修炼之地的位置,玉灵子帮林沁找来宗门里负责建筑的“石”字门弟子,在半山腰上帮林沁盖了一间小院,山顶修了小亭,竹林里开辟出一条盘山小路并撒上药粉让植物不会在小路上生长。做好这一切用了大约三天时间,林沁便开始在山顶修炼《碎阵霸王枪》和《不灭八神通》。
林沁先是将《不灭八神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部功法被玉灵子夸赞是有道理的,“八神通”的意思是这部功法一共有八种境界,而书上仅仅记载了三种,但若是把这三种练到大成,那也是可威震一方的存在。
《不灭八神通》第一种神通便是“返璞归真”,平常功法都是将真气吸纳入体以后凝聚在一处,或是小腹丹田,或是胸口气海,或是头脑识海,但是《不灭八神通》却认为这些功法是虚有其表。创立者所认为真气要散在四肢百骸,在不断的积累下强化身体的每一寸体肤,并且这个阶段没有极限,按照描述可一重一重地不断增加,但是每增加一重,难度也会成倍增加。
第二种唤作“乾坤不灭”,当中记载,这一神通在入门阶段便可轻易操控自己身体的每一寸体肤,进一步修炼,则可断肢再生,头断不死,若是能练至大成,则神魂不灭,身躯不灭,只要留下身躯的任何一点部位,无论是一滴鲜血,或是一点毛发,只要神识一动,便可再塑身躯。
而残本上所记载的第三种神通则是“乾坤摩弄”,正所谓真气之所在即为身躯之所在,“乾坤摩弄”所讲,“乾坤”指的就是“身躯”之意,而“摩弄”则是熟练掌握自己身体里的一切真气。入门阶段,真气可凝聚于一臂,则此臂膀便犹如金刚顽石般坚硬难摧;练至大成则可瞬间使身躯扩大万倍,成为顶天立地的巨人。这一神通则是要依托于第一重“返璞归真”所积累的层数来同步提升神通的力量的。如果“返璞归真”所积累的真气数量十分庞大,则“乾坤摩弄”所能提升的身体硬度也会随之无限增加。
而剩余的五种神通则只有名字,分别为“九灭还真”、“天地无用”、“后羿射日”、“追星逐月”和“乾坤俱灭”
林沁将整部残本《不灭八神通》仔细地看了一遍,身体模仿着其上描述的开始打坐,调整呼吸顺序直到一个平稳且持久的状态。林沁仔细地感受身体里的气的运行,这一步至关重要,只有不断地去感受吸入气海的气当中所带来的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的天地灵蕴,并不断积少成多,达到书中所写的第一层,才能视为修行道路上的初窥门径。
林沁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地感受这种灵气的存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以后,林沁的身体上已经开始落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又过了一个月,灰尘越积越厚,除了林沁的鼻孔以及上唇以外其余的地方都落着一层淡淡的灰。此时林沁已经感觉到了“气”在自己身体里的运转,天地灵蕴在气海中时称为灵蕴而到了身体里,和身体融为一体时就可称为真气。正所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林沁体内所拥有的真气就好像是为建造一座金字塔所撒上的第一粒沙子一样,历经两个月,终于是达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
林沁抖抖身上的灰尘,感受着流转在身体里的,仿佛一根头发一样的唯一的一股真气。”积累,扩大,就是这样。”林沁站起身来,那一缕真气此时凝聚在手掌,这是“乾坤摩弄”的力量,凝聚于一处,厚积薄发,只是现在林沁除了这一缕并没有别的真气可以凝聚,因此这威力恐怕高不出常人多少。
“要凝聚再多一些才好啊。”林沁望着自己的手道。
“进步挺快的嘛,小师弟。”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
林沁回转头来,一个古铜色皮肤,头上扎着红色头巾,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笑得颇有一些狰狞。太阳穴鼓得老高,蓄了一脸的络腮胡,身上穿着一件短襟,露出两条粗壮的臂膀,说不出的硬气和野蛮充斥着这个人的周身,大约三十岁的男子双手交叉着看着林沁。
“怎么,不欢迎师兄吗?”那中年男子道。
林沁听闻,暗道:“这不知是哪一位师兄,按照玉灵子师兄的描述,只有六师兄符合这种形象。”于是临期道:“可是玉蛮子师兄吗?”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正是,听说师父又收了新徒弟,在北蛮城我就想回来看看了,没想到你在闭关,直到今天才出关,好小子,毅力不错吗。”
林沁礼貌的笑道:“师兄过奖了,之前听闻师兄在风雷榜上的赫赫威名,师弟我才是敬仰万分呢。”
“哈哈,闲话少说,玉灵子让老子来教你枪法入门,先把你的枪拿出来让我看看。”
林沁从屋里拿出红陨枪递予玉蛮子,“枪还不错,作为入门来说绰绰有余了,这杆枪锻造所用的应该是罕见的红莲陨石,硬度极佳,柔韧度略微差点,重量你觉得如何?”
林沁道:“平常挥舞起来无妨,时间长了手臂会酸。”
玉蛮子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对方法,重枪最适合的是顺扫和直劈,我听说玉灵子送了你一套《碎阵霸王枪》?”林沁道:“正是。”
玉蛮子道:“师兄还是很有眼光的,《碎阵霸王枪》和这杆重枪可以配合的非常好,同时也可以把我们炼体流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说罢提起红陨枪,摆开架势,“握枪,提手,双手操持,腰步开合,枪如长蛇,发之如箭,,,,,,,”玉蛮子将枪中要领一一演示给林沁看,林沁细心的学,“用枪技法在先,力量为辅,柔和刚猛,,,,,,,,,”玉蛮子将这杆长一丈三尺六分(林沁身高七尺)的血红长枪舞成一片宛如实质的血影,“防,则密不透风;攻,则枪如霹雳。”
学了将近一天,玉蛮子在林沁的庭院里架起火烤起了肉,林沁道:“师兄不是说修行者不需要吃东西的吗?”玉蛮子道:“哈哈,吃与不吃全在自己,若是修的是酒肉道,每日不吃肉不喝酒便不算修炼,你二师兄修的是剑道,吃东西不会对修为有任何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心性,自然就不吃了。”林沁道:“原来如此。”玉蛮子道:“我这是从凡人的时候就喜欢吃肉喝酒,当年在古国角斗场,老子乃是武冠军,头一位啊,每天打完架,不吃肉不喝酒怎么恢复的过来,哈哈哈哈。”
林沁听罢,着实敬佩这个豁达豪快的六师兄,酒过三巡,玉蛮子将林沁带到紫竹山天池。
“我用我的枪,你用你的枪,咱们来试着切磋切磋,以后修行路上少不了争斗,在战斗中提升你的反应和力量。”
说罢玉蛮子手呈爪型,在背后虚空一抓,手指戒指上闪烁出一道火光,一杆通体金黄的大枪冒着灼热的火焰浮现在玉蛮子手中。
“来吧!”